燕翎在窗下的炕上坐了下来。
他从来不会把宁晏往坏里想,行宫之前的她,无论说什么做什么,他坚信不疑,如今嘛,对她有了颠覆的认识,往后她的举动,他就不得不多一层思量。
比如此刻她手里捏着那个用橡泥做的人俑,他便怀疑,宁晏把那个人俑当做他在泄愤。
宁晏压根不知一点小小的举动被燕翎看穿,没有半点危险逼近的警觉,反而趿着鞋下了床,去对面的紫檀长条桌案上给燕翎倒水。
燕翎整暇看着她,没有接她的茶,宁晏只能搁在炕上的小几上,抬眸看着他,他视线真有一种洞察的锐利,宁晏心虚地瑟缩了眼神,拂了拂衣裙坐在了罗汉床上。
“世子爷,您今日公务不忙吗?”
他从不在这个时辰来后院。
燕翎还是没回她。
注意到她端端正正坐着,仪态神情一丝不苟,想起她骂自己是冰木头,唇角浮现冷笑,
“夫人也不必端着,想怎么坐便怎么坐着吧。”
宁晏听到这话首先一愣,这是燕翎第一次称她夫人,还未从这种惊诧中反应过来,便听得他带着凉凉的笑意,
“像一块冰木头似的,多不讨喜。”
宁晏:“......”
恨不得抠出一块地缝给钻进去,深呼吸一口气,迎着他嘲讽的冷笑,干脆将鞋子一扔,往罗汉床一倚,以舒服的姿势靠在引枕上,将半截被角搭在胸口,望着燕翎笑,
“世子爷,我着实有些不舒服,世子爷既是不介意,我就不客气了...”
可真会顺驴下坡。
燕翎舌尖抵着右颌,冷笑一声,不明白自己何苦自找气受,却还是将背在身后的手伸了出来,将一个小盒子扔给她,
“瞧瞧,可喜欢?”
宁晏下意识便接住了,靠着引枕坐起了身,这是一个用绒布包裹住的小锦盒,锦盒用银镀金所制,上头还镶嵌了些许绿松与南红,宁晏小心翼翼打开。
映入眼帘的一颗硕大的金色东珠。
大约有鸽子蛋那般大,光泽细腻润滑,没有任何生长纹路,完美无缺。
宁晏当年在泉州看着外祖父做生意,也是见过一些好货的,便知这颗南珠很罕见,否则也不配让燕翎郑重其事拿出来。
燕翎一如既往面如冰山,宁晏摸不准他是何意思,笑着将锦盒合上,“是很不错。”
燕翎气归气,自那日之后,也在不停反省,她昨夜那般配合,今日便特意寻来这玩意儿,想送给她,算是对她心意的回馈,
“喜欢便拿着玩。”
宁晏便知是赠给她的意思,上回给她一万两银票当家用,今日是头一次赠礼物给她。
自然是高兴的。
尺寸这般大又如此完美的东珠,价值不菲。
宁晏又打开盒子细细把玩一番,
“多谢世子爷,这东珠回头可以镶嵌在头面上,显眼又好看。”
她语气里带着轻快。
燕翎见她真心喜欢便满意了,不枉他费一番心思。
心想,宁晏什么时候能喊他一声夫君。
他想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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