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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璨说这话时活像个玩心大的孩子,他的言行似乎总是在纯真与老辣中游移不定。
一时让人觉得他城府极深,一时又令人觉得是天性纯然。
不过裴玉戈到觉得二者合一才是萧璨。
皇室的出身让他注定无法普通寻常人一般毫无城府,可自小受尽亲长疼爱又令他与人为善。
更难得的是萧璨擅权却不专权,贱籍书生也罢、目的不纯的秀女也罢,不论男女不论出身,皆一视同仁。
‘若是今日萧璨为帝,或许老师就不会白白丢了性命、更不会死后连公正都求而不得…’
裴玉戈身为人臣,又出身忠臣门户,自小忠君爱国的圣贤书也是读了不少。
可有那么一瞬,他仍是生出这悖逆的心思来。
不过这也只是他的妄念,且不说外人不知萧璨用心良苦,便是知道了,以萧璨这闲云野鹤的性子也定是不愿被皇帝的身份束缚住的。
前日养病时二人闲谈,谈及天子,他言辞之中便有此感。
萧璨不愿,裴玉戈也不忍。
多日相处,纵使尚未接受萧璨直白的情意,可也非铁石心肠。
这人是好是坏,接触下来总是能感受得到的,因而才有不忍,不忍他犯险受伤,不忍他为自己一念之私而困于樊笼。
“玉哥?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直至萧璨出声,裴玉戈才晃觉自己失态,只是慌忙间,眼中神情来不及遮掩。
一向持重内敛的他头一次失了分寸,只得低头拿起茶壶倒水。
不过茶水只斟了六七分满,既是怕马车颠簸将茶水洒出来,也是怕萧璨身上有伤、水喝多了路上出恭不便。
萧璨倒也顺势接了茶碗,却直言道:“玉哥现下不想说也无妨,我可以等。”
无论是想让萧璨为帝的悖逆妄念,还是他对萧璨的心疼和不忍,眼下都不宜宣之于口。
故而面对萧璨,裴玉戈只能摇摇头,诚恳说道:“抱歉,恕我此刻不能说。”
萧璨听了却忍不住轻笑一声道:“玉哥是个老实人,平日还是冷着脸得好,不然除非是在世柳下惠,还把持不住。”
他贯是会宽慰人的,三言两语将别人的愁绪都引到自己的胡言乱语上去,甚至不需说那些无谓的安抚之余。
裴玉戈心中复杂,只是看着对方,下意识叹了口气。
萧璨还待在说什么,王府便已到了。
打前站的白桥已下马行至马车旁等候,头一个掀帘出来的却是裴玉戈。
虽说按规矩,萧璨为夫为尊,裴玉戈得跟在后面,可白桥知晓其中缘由,便默不作声只伸手去扶。
临回京前,萧璨脸上照旧是涂了胭脂的,以防回来出什么变故再被旁人瞧出来。
不成想,今日竟是用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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