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管因故暂别这里多少次,顾寒河却从未想过离开夏堂。
大概是因为这里有他的缘故,连寒冬这刺骨的冷都似乎变得可以忍受。
顾寒河撑着一把黑色的大伞,在半山腰上停了下来。
他走到一个墓碑前,放下手中那一捧开得浓烈红艳的玫瑰,伸手轻轻抚摸着那方冰冷的墓碑,那黑白照上的男人年轻俊逸,眉目间尽是暖意。
顾寒河一直认为苏墨喜欢红玫瑰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按照他那样的性子,大约会更偏爱梅兰竹菊,可结果往往出乎意料。
许是天气不太好的原因,清晨的玉德轩墓园里一个人也没有,整个墓地显得异常冷清。
天空中落下的雨顺着冰冷的墓碑流了下来,仿佛逝去之人的眼泪。
“墨,我来了。”
顾寒河轻声道。
没有人回答他,静寂的四周只有山风像透明的走兽一般来回咆哮。
顾寒河靠着墓碑坐了下来,黑伞被放在了一旁。
他望着灰色天空,依着墓碑,雨水从天际慢慢落下,打在身上透骨的冷。
“墨,夏堂这些日子好多地方都变了。”
顾寒河的头抵着墓碑的一角,好像只要这样,就能离苏墨更近一点。
“你还记得汇川路拐角的那家宠物医院吗?”
顾寒河凝视着墓碑的目光仿佛盛满了一世界的温柔,“我前几天本想带墨宝去体检,结果却发觉老板前段日子嫁人了,还把店转让了。”
顾寒河修长的手指划过墓碑,“这世界变得太快,恐怕再过一段时间谁也不会记得那里。
不过……”
他漆黑的眼里有隐约的笑意,慢慢凑过去亲吻冰冷墓碑上的那张照片,声音几乎要消失在浓重的雨声之中:“就算全世界都忘记你,还有我会记得,你总会活在我的记忆里,你看,这样的话听起来是不是矫情的很。”
顾寒河看着墓碑的眼神那样复杂,哀伤绝望却又带着刻骨的柔情。
“苏墨,你怎么会那么狠心呢?一生还有那么长,可你走了以后,这一生好像已经结束了一样。”
顾寒河轻抚着粗糙的墓碑,似乎在透过它抚摸着那个沉睡的人一样。
这一生,因为他,他爱得太绝望太用力,仿佛早已耗尽一生的爱,所以此生此世,至爱者,唯他一人。
雨渐渐变大,打湿了衣服冷得可怕,顾寒河淡色的唇已微微泛紫,可他好像全然不知。
忽然,原本肃穆寂静的墓地传来嘈杂的人声,顾寒河转头望去,只见山脚下有一个人在几个保镖地簇拥下朝这边走了过来。
他微微皱眉,站了起来。
那群人渐行渐近,而保镖保护下的男子在看见他的时候愣了愣,随后薄唇微微抿起,但大大的墨镜挡住了他脸的大半,看不清样子。
顾寒河只是淡淡地看着那人,没有说话。
跟在保镖之后的一个女子像是认出了他,连忙走到男子的身边轻声说了几句。
顾寒河虽然看不见他的眼睛,却能明显感觉到那人的视线一直都在他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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