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秘书陪着聂昭看过了整栋房子,一楼的花园也逛了一圈,最后来到一间面南的宽敞房间,说是宋先生连夜叫人打理出来的,用作存放她的私人物品,问她是否满意。
聂昭对物质方面一向没什么要求,赶忙点头说满意,又说这房间太大了,柜子也多,她实际上没带什么衣物到上海来。
赵秘书笑而不语。
聂昭当时就觉得这女人笑得不对劲,果然,两个钟头以后赵秘书再度登门,还引着四五个佣人上来,个个手里提着包裹,原来都是宋方州为她置办的日常用品,光是衣裳就有两大箱。
赵秘书说,宋先生一早就去了百货公司,每件衣服都是他亲自挑选的。
聂昭原本不屑,并埋怨此人太过铺张,打开箱子却惊得说不出话了——
洋裙、旗袍、西式时装,应有尽有。
每一件都合身也就罢了,就连款式与颜色也件件符合她的审美,简直就像是她亲自挑选出来的。
宋方州夜深才回来,寻了卧室没见到聂昭,却见她坐在他的书房里,掌下摊开一本《新民说》,另一手支着下巴,已经睡着了。
他轻步上前,将她抱起。
她朦胧睁眼,见是他,便继续睡去,任凭他将她抱回卧室,为她脱去外衣,换上睡袍。
夜深,雨浓,人静。
宋方州静静看着沉睡的聂昭,唇角不自觉就舒展开来,眼中却渐渐浮起一种难舍般的哀伤。
他倾身吻了吻她的嘴唇,随即关上灯,悄然退出门外。
许是关门的声音惊醒了聂昭。
她迷离睁眼,一时有些怔忪,分明记得是他将她抱进屋来,却没见人,不由就起了身。
悄然行过走廊,见他独自站在门口,大门敞开着,于淅沥的夜雨前闷闷抽烟。
印象里,他总是飞扬而得意的,今夜的背影竟如此落寞,都不像他了。
“何时回来的?”
她问着上前,他这才回头看她,见她连一件外衣也没有穿,便将自己的制服外套搭到她身上,“穿成这样跑出来干什么?伤风了谁有空照顾你。”
聂昭不答反问,“你在烦什么?”
宋方州望她一眼,沉吟片刻,吸了一口烟才道,“津田良二明天在华懋饭店办晚宴,邀请你我一同出席。”
有时尽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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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暮,街头华灯渐次亮起,宋方州的汽车停靠到华懋饭店门前。
未及下车,身穿丝绒旗袍的侍者便迎上前来,入得门厅更是三步一人,侍立在侧,个个都是年轻秀丽的中国女子。
一路往宴会厅中行去,但见石壁灯盏辉煌,金玉器皿烁亮,细乐铃琼之间,绅士淑女个个吴侬软语,别有一番升平盛世的文明景象。
想到即将会见日本人,聂昭觉得这排场讽刺极了,实在不愿蹑足期间,却也只能暂时按捺住心中的不悦,极力表现得从容。
惯穿西式时装的她,今日特地选了一件旗袍来穿。
象牙白色的宋锦斜襟无袖旗袍,配合她齐整低盘的发式、高挑匀称的身姿,整个人看起来清雅绝尘。
宋方州则是往常的参宴打扮,穿一身款式简单的黑色夜礼服,通身上下别无点缀,唯独胸兜插一条宋锦方巾,象牙白色,正与聂昭身上的旗袍面料相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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