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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问范桢,“你这腿伤还未痊愈,跪罚可是两个时辰,万一复发如何是好?”
范桢却只望着他,“不打紧,若只有你受罚,宿卫军中难免有流言蜚语,以后你不好服众。
只要我们一块,他们就说不了什么。”
“可这本来就是我的错,我领罚,你没必要......”
范桢立即打断他,“你这样说,就是轻看我们十几年的交情。
我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何必细算这些?你我相遇相识,相知相交,你懂我的抱负,我亦懂你的志向,我范子稷此生能有你这个好友,足矣。”
起先他并不后悔杀了范桢。
他想,范桢既然知道他的志向,就该让路才是。
他的志向,一直都是官路亨通,胜过他,能和心爱之人厮守。
一直以为,能杀了范桢,是他胜。
可是直到此刻,他才得知,他连胜也胜得不光彩。
范桢明知道凶手,还白白送死了。
白雪纷落,掩埋了那年寒冬。
旧日不复,旧情不再,回头无路,而他也输的彻底。
还如一梦中
“缇娘,对不起,我欠你和子稷的太多了。”
程珞背靠墙面,眼眸紧闭,有泪盈出。
他缓缓握紧温画缇的手,想带着匕尖往胸膛捅进。
只要再深几寸,他这条命就能交待了,罪孽是否清偿不得而知,但他知道,起码不用深怀愧疚再度日。
他悔了,真的悔了。
他们同窗走过那么漫长的岁月,不止只有攀比,此刻回想真是归咎罪孽的胜欲。
大多时候他们都在相互扶持,一块从院试到春闱,再至翰林任官,一路都有人在陪,而如今风雪载途,这条路却只剩下他一人了。
此刻才惊觉,若要证明自己比范桢好,何必去杀人。
真是此生最犯蠢的错事,他就该让范桢活着,长命百岁地活,反正余生那么长,他有的是时日跟他比,哪怕比到七老八十。
他悔了,悔得万念俱灰。
程珞本以为他会像香火,轻轻一掐就没了。
他在等,握住她的双手颤抖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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