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研竹反复咀嚼这句话,末了,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支着头,想笑又笑不出声来。
那一年,她得知要嫁给陶墨言,嫁之前欢天喜地,嫁了之后,才知道他的脾气有多拧。
他不想要的,硬塞给他也是徒然。
所以,从头到尾,他把她当做路人。
出于他自小受到的教养,他或许顶多把她当作同住在一个屋檐下的室友。
她以为自己可以靠近他。
可是直到现在她才发现,上一世她心心念念的男人她并不了解。
从前,她以仰望的姿势追随他,她以为他是一直的温文尔雅,可就在短短几日的相处,她看到了另外一个角度的他。
不是永远的恭谦有礼,温和醇厚,而是也无赖,也撒娇,也……
这样的霸道。
他也是个有血有肉的年轻人,偶尔,还有柔情的一面……
是的,他也有柔情的一面,只是从来不是为她!
上一世,那些柔情,从来不是为了她!
那是给谁呢?赵思怜?
她忽而想起,红烛罗帐下,二人相拥而眠的场景,她愤怒地打了他一个巴掌,他冷冷地说——
“宋研竹,你这个泼妇!”
重生并不能将一切都抹去,所有的记忆翻出来,还是那样新鲜,仿若昨天。
一阵痛袭上来,宋研竹漠然地坐下,将那信搁在火烛上,火苗舔舐着信纸,烧卷了信纸的边,一点点变得焦黑,陶墨言的一笔一划也就消失在火苗里,连同他方才所有的柔情蜜意。
直到火快烧到手指头,宋研竹才将那封信丢在地上。
初夏姗姗来迟,进门时,宋研竹正坐着发呆,表情木然而沉重,面前摆着笔墨,她提着笔,半晌也没写下去。
初夏端了一碗豆腐花进来,水嫩嫩的豆腐花上只浇了些薄荷蜂蜜水,瞧着白白胖胖的。
那碗还是粗瓷大海碗,路边摆摊子的人常用的。
初夏战战兢兢地走进来,放在桌上,对宋研竹道:“二小姐这是被谁气着了?”
宋研竹一时半会也不知道从哪儿说起,见了豆腐花,“咦”
了一声,问:“这是哪儿来的?”
初夏摇头道:“方才路上遇见六少爷了,他的脸色也不大好,黑着脸把这碗东西给我,说是给你买的,让你趁热喝,凉了口感不好。”
宋研竹一愣,想起来这之前曾经对赵戎说过,想去镇上,喝一碗此间最有名的的豆腐西施亲手磨的豆腐花。
结果来了之后她自个儿忘了,赵戎却记得。
宋研竹心里一暖,舀一勺豆腐花入口,化在嘴里,是淡淡的豆腐清香。
方才所有的抑郁忽而都不重要了,心境也变得熨贴许多。
初夏道:“我看六少爷方才是从您屋的方向出去的,您方才不在屋里么?他怎么不亲自给您?”
宋研竹心里升腾起一丝异样,嘴里支吾着“嗯”
,眼神却飘向门外,过了片刻,拍了拍桌面上原封不动的两件东西,吩咐初夏道:“拿块布把这两样东西包好,寻个机会给陶大少爷。”
初夏眼观鼻鼻观心应下了,瞅见桌上的笔墨,问:“需要奴婢带封信或者带句话么?”
“不用,你还他就好。”
宋研竹凉凉道。
那一厢,赵戎一个人走到庄子外,一个人溜达到河边,一股子抑郁在心里头乱窜,忍不住抬手拍了下自己的嘴,叹道:“成天只想着吃!
怎么就这么不长心眼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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