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折将账簿合上,问唐琅要前几年的账簿,唐琅面色不变,却推诿道:“前几年的账簿都入了库房,得费些时候才能找出来。”
陆景折问道:“费些时候是多久。”
唐琅淡然道:“少则三五日,多则八、九日,近来铺子忙,也拨不出太多人手去库房翻找。”
陆景折道:“库房钥匙给我,我自己去找。”
唐琅若有似无笑了一声,道:“稍等,小人去找钥匙。”
陆景折等到近黄昏的时候,唐琅才将钥匙拿来,抱歉道:“方才有客人来取耳饰,耽搁了些时间,请大少勿怪。”
陆景折没什么精神,摇摇头,从他手里接过钥匙,起身往后院库房去。
他用钥匙打开锁,灰尘扑面而来,经年累月所有的账簿都陈列在库房里,陆景折随手先翻了一本来看,碰巧是去年的,他暂且放到一旁,又去翻其他的账簿。
漫天橘色褪去,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陆景折甩了甩昏沉沉的脑袋,想喊人拿一盏灯来。
院子里无人应声,他转身出去,才惊觉门被人从外面锁了起来,他拍着门向外喊了几句,却不见人应声。
陆景折苦笑,大抵知道自己是被人戏弄了。
他抱着膝盖靠墙坐下,想起昨日种种,满腔苦涩泛上喉间,鼻间的酸涩令他几乎不能呼吸。
繁花城肖家家主肖仁利用并抛弃了他娘,裴仲笙故技重施,对他另有图谋。
父亲突然病重,许家迫不及待来提亲,其中不知是否有夏蝉推波助澜。
眼下又被人关在了库房里。
陆景折不明白这世道,究竟是只有他被宿命戏弄,还是人人都要经历命运之苦。
他望着窗外月光,无声呜咽,任由泪水打湿自己的衣襟。
门外响起砰然敲击声,随后是锁链落地的声响,屋门被打开,裴仲笙惊慌失措冲了进来。
陆景折抱着膝盖仰面看他,泪红的双眸充满了悲戚与绝望。
裴仲笙心疼得无以复加,他必须用尽所有力气,才能抬起冰凉的手,指尖触碰到陆景折脸颊的瞬间,陆景折倏然清醒,他撇过头,躲开他伸来的手,试图用冷漠疏离的态度对待他,可声音里却满是吞不下的哽咽。
“你还来干什么?我绝不可能将寿命给你。”
裴仲笙苦涩点头:“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不需要你的寿命,诚如我之前所说,我想你陪我过完最后的人生。”
陆景折自嘲般地笑,如今想来,裴仲笙似乎从来没有对他说过一句喜欢,从始至终都是自己情不自禁往上贴,而裴仲笙只是顺势而为罢了。
陆景折起身要走,裴仲笙从后抱住他,任他如何挣扎都不肯松开他分毫。
“你信我,我原本只打算要你十年寿命,用这十年来培育继承人,或是逐步将裴家的家业放手给外人。”
裴仲笙箍着他的身体,哽然道,“至于肖仁,我从来不知他是你父亲,也不知你母亲与他的关系,是我错,是我自以为是,以为自己高人一等,便不将旁人放在眼里,我无时不刻都在害怕,怕你知道真相后离我而去,景折,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绝不会再辜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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