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王夫人凤姐时常露出要将她许与宝玉的口风,但一则她深恨贾府算计他们孤儿寡母;二则知道贾府内囊将尽,自己若是嫁过来,便是拿着娘家的钱来贴仇人;三来宝玉又不能承爵,且那性子实在是个扶不起的,绵软粘腻,专在内帏下功夫,全无半分男儿该有的志气,还不如自己有主意。
若是一往情深,倒也罢了,偏偏又是个贪多嚼不烂的。
做了他的娘子,必得一边操心里外事务,一边容忍他与丫鬟们勾勾搭搭。
何苦来哉。
事干前程,宝钗也顾不得哥哥还醉着,命厨房烧了浓浓的醒酒汤来,撬开薛蟠的嘴灌了一海碗,又拿醒酒石给他含上,并命丫鬟用冷帕子给他擦脸。
好一番折腾,薛蟠终于清醒了几分,遂迷迷糊糊地将今日情状、并贾蔷之语说了一遍。
听罢,宝钗不由生气:“这个蔷哥儿,敢是嫌礼轻了,竟如此不上心,当面吱唔着把事揭过去了。
说是等下次引荐,谁知道那又是什么时候?”
薛姨妈不知女儿心事,只道是着急家产,也是唉声叹气,少不得又劝女儿不要心急,宝钗却也听不进去,只嗔怪贾蔷诓了自家。
母女二人正闷闷坐着,忽听人报说鸳鸯送了点心过来。
知道她是贾母的心腹,虽然心里暗骂,然人在屋檐下,少不得陪笑相迎,满口子地道谢。
鸳鸯却是因贾母听了些风声,特特差过来一探究竟的。
当下站在正房前,悄悄看见薛蟠的院子里有人往来,端汤倒水,便假装关切:“晚饭还没上呢,瞧薛大爷竟躺下了,可是身子不快?恰好今天张太医来替老太太请平安脉,不如一并看看?”
薛姨妈连忙掩饰道:“没什么,他不过又同那起狐朋狗友吃酒去了。
挺一会儿尸消了酒就好了,不必理他。”
鸳鸯一听便猜出来了,心道通风报信那人说得不错,薛蟠果然是往北静王府另寻山去了,这么一来,府里少不得再生风浪。
念头一起,虽极力掩饰,眼角眉梢到底带出了几分。
宝钗较之乃母精明百倍,一看鸳鸯神色,心下暗道不好。
念头一转,笑道:“娘可别这么说,是亲戚开口,哥哥实在推脱不了才去的。
原是东府蔷哥儿因北静王邀了他,怕年少失仪,想找个伴儿。
也不知怎的,放着别人不理,竟找到了哥哥头上。
再三说了几回,哥哥才应下来。”
她深知做贼心虚之理,当下便装得一无所知,神色坦荡,故意点出北静王与贾蔷之名。
用的是声东击西,祸水东引之计。
况且贾蔷素来与荣府不对盘,提起他的名字,贾母定会以为他又生事,便不会再疑心到薛蟠身上。
免得打草惊蛇,坏了自家的好事。
鸳鸯听罢,果然肚内又另是一番计较。
待回去禀明了贾母,听罢果然也想到了一处,恨声说道:“我还疑惑着他家怎么敢背着我如此行事,敢情是那小崽子又弄鬼,教我虚惊一场,当真可恶!
你找人再留心着那边的动静,若他家不再同王府来往,那就真是贾蔷作祟,白教我错怪了薛家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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