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好,好啊,将军神威,一战破强敌,张大将军后继有人了,此社稷之幸,万民之幸也,好,好啊!”
一日平灭几十万匪患,张君武的威名瞬间便传遍了洛阳周边地区,萧怀静闻讯,顾不得天黑,连夜便从百花谷老营赶到了仓口城,一见到张君武的面,便即哈哈大笑地恭维个不休,哪还有半点往昔的威严肃杀,那喜极而泣的癫狂样子,浑然就一老顽童之形象。
“萧大人过誉了,仗虽胜,依张某看,麻烦怕是就要接踵而来了。”
仗打得如此之顺,张君武心情自然不会差,然则以其城府之深,早就已能做到喜怒不形于色了的,自不会因萧怀静的夸赞而有丝毫的动容,不单不曾跟着开心上一番,反倒是面色凝重地叹了口气。
“嗯,将军何出此言?”
萧怀静一路急赶而来,只顾着兴奋隋军的大胜,根本就不曾考虑过后续有甚手尾的,这一见张君武如此作态,不由地便是一愣。
“不瞒萧大人,张某之隐忧有三:其一,诛裴仁基父子虽是不得已而为之,然,终归是以下克上,遭人诟病难免,若朝中无人说话,怕是难逃贬谪之下场;其二,此一战生擒附逆者多达十四万之众,如何善后亦是个棘手之难题;其三,仓口城与巩县虽是我军所收复,如何处置却恐争议不断,若不能妥善解决,只怕瓦岗军还会再来,真到那时,我军怕是难有此番之侥幸了,此三条实心腹大患也,若不能早做绸缪,大好局势恐毁于一旦焉。”
张君武并未卖甚关子,曲着手指便将三道棘手的难题一一详述了出来,当即便令萧怀静的眉头就此紧锁了起来。
“唔……将军所虑甚是,这头一条么,裴家父子附逆为恶,死不足惜,只是洗马裴在朝中势力不小,为其翻案者怕是不凡其人,老朽自会上本陛下,奏明此事之由来,若有甚责难,老朽一力承担便是了,至于第二、三两条,老朽一时也自无甚主张,不知将军可都有甚应对之策否?”
一听张君武这般说法,萧怀静也自不免好一阵的头大,沉吟了片刻之后,还是找不到甚太好的解决办法,只得将问题又丢回给了张君武。
“依张某看来,十四万附逆者大多都是受了蒙蔽的百姓,若一体按朝廷律例办了去,杀戮未免过甚,窃以为不可,只是就这么全都放了,又恐四乡八里有乱,实不利地方之绥靖,再,如今民间饥荒大起,放任自流的话,实不知要有多少人饿死,张某岂能忍心哉,与其任凭乡里有乱,倒不如将此拨人手善加利用起来,一者,我大军战后本就要补充人马,且从此拨人中挑选些青壮入伍也罢,再,仓口城太小,值此逆贼遍地之际,实不足以抵御强敌,当行扩建,索性将所有仓窑全都围在城中也好,就让这拨人手以工领羹好了,萧大人,您看呢?”
尽管连打胜仗,又从瓦岗军手中抢到了一大块肥肉,可从根本上来说,以齐郡军目下的实力还不足以自立,终归还须得披着隋军的虎皮,而这,就避免不了朝中的倾轧,偏生张君武在朝中既无喉舌也无援手,还真就只能指望有着直奏权力的萧怀静从中斡旋上一番。
“这……”
开仓放粮固然可活人无数,从人道的角度来说,无疑是桩善举,问题是洛口仓的粮秣乃是国库所有,哪怕是齐郡军从瓦岗军手里夺回来的,可没有圣意的话,擅自放粮便是死罪一条,而要想说服隋炀帝,难度实在太大了些,对此,萧怀静几乎不抱希望,可要他同意张君武的擅作主张么,又明显有违他一向以来的坚持,左右为难之下,萧怀静一时间也真不知该说啥才是了的。
“萧大人明鉴,百姓方才是社稷的根本,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哉,若能活人无算,纵使遭朝中小人诟病,张某也自担了去便是了。”
张君武能理解萧怀静的为难之处,然则他却并不打算更易招降纳叛的主张,道理么,很简单,有足够的百姓根基,齐郡军才不致于落到无根飘萍之境地,正因为此,哪怕萧怀静全力反对,张君武也不会放过这等开拓根基地的打算,当然了,若能争取到萧怀静的配合,明显有助于减少来自朝廷的纷争与麻烦。
“也罢,老朽便就此事上一本,提请陛下圣裁好了。”
见得张君武如此执意要开仓放粮,萧怀静虽不甚情愿,可终归还是勉强同意就此事向隋炀帝做个汇报。
“多谢萧大人成全,若能及早放粮,救百姓于水火,实胜造九级浮屠啊。”
萧怀静的态度是如此之勉强,张君武自不会看不出来,可不管怎么说,只要萧怀静肯出这么个头,于张君武来说,也就足够了,只要在大义名分上说得过去,甭管隋炀帝乐意不乐意,张君武都懒得去理会那么许多。
“将军打算如何处置巩县与仓口二城?”
在萧怀静看来,开仓放粮一事虽有悖于朝廷律法,可毕竟是为了救助百姓,从道理上是能说得通的,正因为此,哪怕此一条与他萧怀静一向的坚持不符,他也不打算强行阻止了,可对于张君武有心将二城纳入治下的想法么,萧怀静就有些接受不了了,虽不曾直接提出反对的意见,可追问本身就表明了其之态度。
“此二城皆要地也,乃虎牢关之后腹,若不能确保万全,我军安能据守虎牢哉,将此二城交给似刘长恭等废物把守,张某实难放心得下,自当留兵镇之,不如此,何以稳虎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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