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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日未曾出门,他一心埋头做那一件药柜。
如果天色只是稍阴,他都会把工料都搬出院子来,在那堵爬着常青藤的墙下摆了板凳,贴墙坐着。
凿木刻花偶尔停手,将一切声响打止,只为了痴痴聆听有没有熟悉的骂声从隔院传来。
等了很多天,他什么也没有听见。
那座开着木樨的院子全然死寂,只有桂花凋残的香气冷冷清清谢了一半过来。
陈焉有时神情茫然地用额头抵住那面石墙,闭目良久,柳青色的锦袋在手中牢牢攥着。
那人采来的茱萸早已枯萎。
他唯一能做的,便是每日靠着墙,打开囊袋,将那日取来的三样药材翻来覆去,看上好几遍。
每看一遍,思念就在他骨头里割上一刀。
他想,自己的骨头或许就快断了罢。
过不了多久的。
等那件药柜完工,他也该从这里搬走了。
天气凉得需要在外头再添一层夹衣了。
云色乌漆漆的,时不时漏下一两点厚重的雨珠,“啪“地一下能叫两层秋衫都能感觉到冲力打疼了皮肉。
陈焉望着这天暗沉沉似要有雨,收起板材搁进厢房,正将一样一样木工器具往里头迁,忽然听见外门有门扇推动的声响。
那嘎吱一声仿佛已等得太久,入耳之时竟格外地不真切。
他一惊过后,人才清醒了几分,心口赫然鼓点大作,脉搏脱缰,捺不住手里的东西微微发抖,死死盯住院门,连喘气也不顾不上了。
可来的人并不是谢皖回。
那是个年纪大约二十六、七的年轻后生。
布袍芒屐,脸上抹着些乌七抹黑的炭灰,挎着一口包裹,屐齿间尽是湿泥,显然在泥泞地上风雨兼程所致。
皂巾拢不好一头黑发,乱了几绺,蒙着微微一层薄沙,一眼便知他尚未修整,一路急匆匆奔赴此地。
他的脚步微微有点跛,冲开院门,撞入了这院子来,与陈焉的视线正碰到一块。
陈焉看见他的脸时陡然大惊,一失力,手里头的竹钉竟是脱手直跌在地。
那人却一瞬间狂喜:“将军!”
这两个字在他耳中像一双响雷,炸翻一片空白,他惊不能言,只是本能地僵在原地。
而下一刻那人已然大步奔至身前,面上苦、辣、酸、甜俱齐,无法尽述,似有千言万语,一时积于喉头哽咽不已。
激动中,那青年骤然一下跪在他面前,双手抓住陈焉的袖子,竟忍不住失声痛哭:“将军!
将军,属下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把您找到!”
“黎飞?”
他过于震惊,半晌才呆呆叫了声那人的名字。
那叫做黎飞的人听他唤出自己的名,立即抬了头,不想却一眼看见他右边袖子下空荡荡的凹陷。
他眉间猝然涌来一阵说不尽的悲恸,眼圈早已血红,拳眼掼地,咬牙哑着嗓子说:“若不是我被临时调去泗州调运军粮,鹒云港之战又怎么会少得了我黎飞!
大战之后,运粮队所属军士皆被截在泗浛交界,不得归营,说什么要隔离待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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