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怕又听见什么烦人的话,宋涸动作迅速,风驰电掣,临了临了,撤身刚准备离开,却猛地被沈洲抓住了手。
沈洲仰面倒在床上,闭着双眼,跟说梦话似的,小声嘀咕道:“老师……别往前走了……水太深了……”
宋涸动作一顿,抓着他手腕的手指愈发收紧,遍体鳞伤的短指甲多有残缺,划过皮肤时勾起尖锐的刺痛。
那只手的掌心厚茧丛生,粗粝硌人,宋涸越想挣脱就越觉得疼,愣怔之余,又听见他问:“老师……为什么偏偏是你……”
一瞬间,宋涸感觉脑子就跟白天喝的罐装啤酒一样,在车厢里颠了一路,突然被人拉开了拉环,泡沫上涌,沸腾着叫嚣,光是闻着味儿就已经醉了,身体先于理智血脉偾张。
宋涸忍了一会儿才把沈洲的手用力甩开,转身单膝跪在床边上,攥紧沈洲的衣领把人拽了起来,怒气跟厚重的乌云一样,在饱和的边缘尽力兜揽着:“看清楚!
老子是宋涸!”
一声闷雷突然打下来,屋外的雨又大了些,噼里啪啦的,砸得人心烦意乱。
沈洲刚才还说睡不着,此刻却像是沾床就睡熟了,呼吸沉重而均匀,脑袋无力地歪向一旁,好半天才睁开双眼,迷蒙地望向宋涸。
又是这样一双眼睛。
一双不丑陋、不漂亮、普普通通、规规整整的眼睛,实在不知道该在哪一处落下重点去找特征。
宋涸曾经见过许多人长着这样一双眼睛,但只有安在沈洲脸上时才会觉得,它们好像是与众不同的,特殊到仿佛从未见过一样。
此刻,这双眼睛正泛着湿润的光,眼角发着灼烧般的红。
宋涸突然间卸了力。
那片几近饱和的乌云像是一瞬间被风吹散了,天空却还是阴郁的,既迎接不到一场痛快的雨,又始终晴朗不起来。
沈洲的衣领刚刚喝水时被打湿了一小片,捏在掌心湿湿凉凉的,连同脑子里的沸腾也被那点湿意给浇灭了,宋涸全身上下又莫名发起冷来。
“……宋涸?”
不知道是终于看清楚了,还是仅仅在重复宋涸刚刚说的话,沈洲望着他的眼睛轻声呢喃起他的名字。
眼前里的一切都是静止的,唯独那双开合的嘴唇,宋涸的视线由此被牵引,看到了他嘴边还未擦干的残留水渍,莹莹泛着一点细微的光亮,同样是刚刚喝水时的遗漏。
没由来地想伸手擦干——事实上也确实这样做了。
拇指指腹轻轻擦过皮肤,触感湿润而柔软,宋涸不知不觉在其上投诸了所有注意力。
那双嘴唇是温热的,令本就浑身发冷的宋涸忍不住想低头趋近。
近到连最细小的唇纹也能在昏暗中看得一清二楚,近到鼻尖都能感受到他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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