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允捏着她的手指,分外嫌弃地道,“你指甲怎么都不修?”
回过头来,她有点脸红,挣扎着想收回手:“当奴婢的都这样。”
“都说了别动。”
他皱眉,捏紧她的手,从抽屉里拿出剪刀,将她这食指上的倒刺一一修理干净。
太阳出来了,金灿灿的光从正门照进来,整个屋子都亮堂了不少。
温故知目瞪口呆地看着软榻上那两人,觉得有点晃眼睛。
三爷先前怎么说的来着?一个丫鬟而已,不重要,重要的是对付长公主和韩府。
可眼下这是怎么的,不重要的丫鬟,也值得他亲自拿剪刀替人修剪指甲?最离谱的是,殷花月看起来很寻常,恪守着自己妾室的本分跪坐在他身边,可这位爷倒是好,硬要将人往自己怀里带,急得人家脸都红了。
要不是怕那剪刀突然朝自个儿飞过来,温故知真想问他醉翁之意到底是在酒还是在人。
“算算时辰,我也该去药房了。”
他唏嘘地起身,“今日我是免不了被传唤的,不如早些去备好药箱。
您二位且歇着,我也先告退。”
听着这话,花月心里紧了紧。
门被打开又合上,屋子里总算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李景允扔了剪刀睨她一眼,哼笑:“皱着个脸又在愁什么?”
“没。”
她垂眼,腮帮子鼓了鼓,“妾身在愁午膳吃什么。”
忍不住伸手戳了戳她的脸颊,李景允咬牙道:“你是当惯了奴婢不会享福了是不是?跟了爷还用愁这些?”
面前这人身子端着仪态,眼瞳却又开始乱晃:“那……妾身现在应该愁什么?”
“愁怎么哄爷高兴。”
他扬眉,目光落在她骤然拢起又慌忙散开的眉间,眼底笑意又起,“妾室只用做这个。”
花月不太乐意,但她也不敢表露,低头看着自个儿的裙摆,整个人就突出一个乖顺。
“公子。”
院子里的小厮突然跑到了门边,慌张地道,“长公主传话,让您今日开猎。
眼下已经有些晚了,您还是快些动身吧。”
此话一出,他身边这人轻轻地颤了颤。
李景允好笑地看着她,伸手将她的爪子裹进掌心,然后撑着软榻起身道:“走,今日有真的猎要打。”
她没吭声,跟着他出门上马赶赴猎场,一路都低着头,与做奴婢之时也没什么差别,低眉顺眼,姿态谦卑。
今日去猎场注定是不太平的,她这柔软可欺的模样,让李景允略微有些担忧。
然而,三柱香之后。
花月站在猎场的看台之上,唇边带笑。
长公主今日的眼神格外吓人,表情也阴冷非常,四周的奴仆都大气也不敢出,就算是旁边的韩霜,也被吓得坐远了些。
可她像是什么也没察觉一般,站在离长公主最近的地方,安静地看着自己的手指。
“闻说景允院子里闹了些事。”
长公主皮笑肉不笑,“正好闲得无趣,你可否给本宫说来听听?”
花月闻言便走到她身前,乖巧地叩首行礼,然后道:“奴婢有罪,请长公主责罚。”
原本就支着耳朵听着这边的众人,眼下纷纷转头看了过来。
李景允也跟着抬眼,就见那凤座下头像是绽了一朵海棠花,花月不卑不亢地跪坐着,螓首半垂,鬓边一缕碎发从耳后落下来,轻轻蹭在她的脸上。
周和姬垂眼看着她,沉声问:“你何罪之有?”
她抿唇,嘴角弯起一个小小的弧度,琥珀色的眼眸朝他转过来,目光温柔又眷恋:“身为奴婢,却贪慕主子风华,实在是罪无可赦。”
心口毫无防备,突然就被人一撞,李景允怔然地看着她,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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