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东这地方,人不杰地不灵,可谓是穷山恶水,刁民辈出。
最为繁华的府城也是贼盗猖獗,屡禁不止。
这贼盗就跟韭菜似的,割了一茬还有一茬,师父蹲号徒弟接班,真都抓了恐怕太守府的大牢都得加盖三间。
所以,当萧乾提溜着一绳子小贼回客栈时,左蒙青没有半分惊讶。
四个小贼被摔到地上,双手都被一根绳子绑住,真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怎样都蹦跶不走。
小贼们被从醒打到晕,又从晕摔到醒,命途坎坷,一把老泪,哆哆嗦嗦跟四棵小白菜似的,往墙角一蹲。
“这是干什么?”
左蒙青与屋内的兄弟面面相觑。
萧乾看了他一眼,对他做个口型:看着。
说罢,转头拎过来个长凳往小贼们面前一坐,大马金刀,姿态比土匪还土匪。
手里的花生米一弹,正打到一个小贼脑门,吓得那小贼抖若筛糠,就差痛哭流涕地跪地求饶了,“大爷!
大爷您就饶了小的们吧……小的们有眼不识泰山……”
“哪个门的?”
萧乾翘着腿道。
那小贼一怔,眼珠子骨碌碌转着,心想要糟,竟是个懂行的。
“问你话呢!”
萧乾佯装不耐,踢了踢人。
他身后几个汉子人高马大,或坐或站,都是虎视眈眈地看过来。
小贼心知这是逃不过了,这明显武力值都不在一个水平线上,便只好认怂:“常、常四爷门下的。”
常四爷是哪个茅坑的屎壳郎,萧乾毫不知晓,但面上却是一副了然的模样。
眼神带着刀子似的,从左到右把这喘小蚂蚱扫了个遍,才挑着眼角冷笑道:“你们几个都放出来了,怎么着,瞄上哪个大户了?”
这并没什么不可说的,乃是贼盗这个行当里公开的秘密。
小贼嘿嘿笑道:“这不是有京城的贵人入府嘛。”
“人来了有段时日了,还要观望着不动手?”
萧乾诧异道。
小贼道:“大爷您从外地来的,有所不知。
每年这时节辽西辽东的边界那儿总不太平,寻常商旅也会歇几日买卖。
京城的贵人冒不得这个险,便还在府城住上四五日,等清了道才走。
这些时日看得太严,等临行前夜才是大伙下手的好时候。”
萧乾嗤笑道:“你们倒是精明。”
小贼咧嘴笑,此时看出萧乾没甚恶意,倒也不怕了,“大爷,能给口水不?您看我这嘴都裂成八瓣了,也没法给您说利索不是?”
萧乾眼皮抬了抬,亲自给他倒了杯茶递过去,“你小子,叫什么?”
小贼咕噜噜喝了水,一抹嘴,笑道:“小的孤儿,没名字,常四爷看得起,给取了个,叫郑钱。”
这名字倒是怪实诚的。
萧乾按了按嘴角,继续跟小贼套近乎。
刚出茅庐的小崽子哪儿是三千年的狐狸的对手啊,没一会儿就给忽悠上套了。
俩人绳子也松了,凳子也坐上了,还让左蒙青下去提了一坛酒。
几个大老爷们围坐一块,炉子烤着羊腿,煨着小酒,推杯换盏间,便勾肩搭背,称兄道弟了。
“大哥,不是小弟我吹牛……这辽东地界,就没有我郑钱打听不来的事!”
三口猴尿入口,郑钱已经卸了一半防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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