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辈子去给病秧子们当牛做马?!
走到头了又能有什么出息?”
“您是搞教育的,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我真是大开眼界,”
钟远航反唇相讥,“医生多好啊?救死扶伤,至于你问我为什么?我不为什么,就是想离你们远一些,我翅膀硬了,以后都不会再按您得想法飞。”
“我看你就是搞同性恋把脑子搞坏了,把品格也扭曲了!
连家也能撇下,忤逆不孝!”
爷爷失望至极,盛怒也极,“你给我跪下!”
钟远航一愣,这么荒唐命令,他还没听爷爷说过。
“您以后,就当没我这个孙子吧。”
钟远航已经没有任何愤怒、不满或者埋怨,他只能感受到悲凉和孤独。
“你说什么?”
爷爷不敢相信自己的听觉,他自始至终都觉得,再大不了也只是孙子到了不服管的年纪,一时左了性子,一顿收拾再随便哄一下,就能收拾得服服帖帖,毕竟钱捏在大人手上,如同拿捏住了小孩儿的七寸。
“既然我这么让您失望,不如我们大家就及时止损,我离开。”
钟远航平静地说,然后疲惫地叹气。
“及时止损?这么多年的抚养、教育、爱护,在你看来是损失?”
爷爷越说越没底气,往事历历在目,他只能挑拣些站不住脚的随手付出,说服自己,“你既然这么有主见,那以后干脆也不要这个家了,也别再指望家里拿一分钱,自己顾自己好了。”
钟远航当着爷爷的面,把手上的纸堆对折再对折,仿佛就是些无关紧要的废纸一样,随后塞进了身后的背包。
“我走了,您保重。”
钟远航连一步都不再多往家里走,他拿出包里的一串钥匙,取下了开家门的那一把,解下来放在了门口的鞋柜上,转身离开了这间生活了十八年的“家”
。
钟远航吸取了上次被囚禁的教训,他早在填完志愿的时候就悄悄租下了一间老破小居民区里的单间,用现金交易,没有给爷爷留下任何可查的蛛丝马迹,证件行李早已经慢慢挪到了出租屋里,他随时可以从家里抽身。
走出小区的时候,钟远航又遇到了爷爷的秘书,他仿佛早有预感,着急地在疾步离开的钟远航身后喊他。
“小航!
小航!
你别犯浑,好好跟钟局聊聊……”
然而这次,钟远航没有再回头跟他说话,头也不回地消失在小区的门口。
这一走出去,就是十年。
如果说这十年里一次都没想起过家里的人,那是骗人的,钟远航也曾经在听见室友打电话跟家里报平安的时候,依稀想起爷爷的面孔,猜想他过得好不好,身体是不是还硬朗,他甚至在某年的除夕,听着春晚里旋律不怎么有记忆点的关于亲情的歌,在手机上按出家里的电话号码,却最终没有按下拨通键。
钟远航曾经以为爷爷会再来找自己,无论是出于对自己的控制,还是出于对亲情和完整家庭的执拗。
毕竟母亲钟丽华屡屡行差踏错,爷爷始终都会在最后将她庇护在自己强大的羽翼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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