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强压了压手,心中只惦念儿子,老人央求:“只要孩子好好的,能给我们老两口留条命,我们伺候,什么样我和他妈妈都认。”
想想人这一生,要求很多:从小要好好学习,考个好学校,要赚钱,要买房,要找个合适的择偶对象,要结婚,要生子,要把日子过的满足又安稳。
然而忽然发生意外的时候,那一瞬间,你又会把要求降的很低。
能活着吗?只要能活着就行。
手术室的门开了——
医生戴着口罩,举着双手,匆匆出来说情况:“李潮灿家属。”
又呼啦啦围上去一帮人。
分局局长冲在前面:“您说。”
“腹部两处刀伤不重,一刀在腰上,一刀伤到了肠壁,关键是在眼睛,眼球穿刺伤,巩膜被破坏,上眼脸豁开了,肌肉损伤很重,我们会先进行清创缝合,看看能不能保住,两种情况:如果能保住,后期还会进行两到三次手术,进行角膜移植,但是视力肯定恢复不到从前了,而且眼眉下会留疤,如果实在严重。”
医生环顾众人,“李教授让我来通知你们,会选择摘除眼球。”
“大夫,他还那么年轻,眼球一旦摘了小伙子下半生就毁了。”
分局局长一把拉住医生的手,重握:“老父母您也看见了,求求你尽力保住吧。”
“我们一定尽力。”
手术书递到李潮灿父母前面,需要签字,告知风险及默认手术后果,李强拿起笔,红着眼,嘴里还在安慰老伴儿:“儿子命保住了,胳膊腿没事儿,能走能跳,眼睛摘了就摘了,何况人家大夫说了,会尽力,不还有一只能看见吗,你忘了我那同事老王了?前些年下车间让电焊磨轮的铁皮打了,装了个义眼,不也挺好。”
关键是不完整了啊,儿子下半辈子就毁了啊!
哪家的姑娘愿意嫁给一个有缺陷的男人!
但——
悲中有喜,老两口乐观了一辈子,平淡生活中的开朗心情,总是能安慰自己:“对,对,潮灿能活,比什么都强。”
陈淑芳含泪点头。
在场见者伤心,看到两个老人紧握的双手,不禁都想起了自己的父母。
干这行,危险,奔波,不知道家里有多少颗为自己担忧的心。
“都回去吧。”
手术不知道还有多长时间,在场的领导清场,以免影响医院正常秩序,何况这么多人,看的人心里焦。
清到角落里一身是血的蒋晓鲁,领导又愣了,随即歉疚与她握手:“潮灿女朋友吧?别着急,去那边坐坐,咱们一起等。”
蒋晓鲁在现场抱着李潮灿痛哭,消息早就传开了。
两个人感情深啊。
李潮灿父母这才发现蒋晓鲁也在场,像找到个诉苦的依靠:“晓鲁——”
蒋晓鲁走过去,拉住陈淑芳的手,给她安慰:“阿姨,别担心,潮灿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话是这么说,可看到她这一身的血,心里又悲伤起来。
走廊楼梯间报案人正在配合着做笔录,做完,由人带着,来到潮灿父母面前:“叔叔阿姨,报案人想来给你们道个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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