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唇堪堪就要碰到她的脸,听到这话,如同被泼了一盘冷水,微微浇灭了他的欲火。
果然是恨他的。
魏缙就着这样的距离,捏住她的下巴,掰过她的脸,近距离看着她的眼睛,嘴角勾出一抹笑:“恶心吗?没关系,以后,你会习惯的。”
这个笑近在眼前,与从前这护国寺时候一样,是他惯常的斯文温和,但在此刻的郑泠看来,却是无比阴冷,让她毛骨悚然。
这一刻,她意识到,这人可不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随时都会病死的文弱画师;而是那个深不可测,足智多谋,辅助李叡瓦解大豫王朝的魏缙。
郑泠不可抑制地瑟缩了一下瞳孔。
魏缙从她澄澈如水的眼中,照见了自己的卑劣,但下一瞬,就见到她的眼瞳微微缩了一下,像只惊慌失措的小白兔。
这个微小的反应,竟让他有丝满足。
人活一世,若不得人爱,能得其惧,也是极好的。
他的另一只手,握在她的腰间,将她压向自己的胸膛,而后,他枕在了她的肩上,唇擦在她的耳畔,与她窃窃私语:“泠娘,你曾说希望我再来长安,如今我不负半年之约来了,你怎麽却不高兴了?”
郑泠被他按在怀中,坐在他的腿上,如此的距离,她都能闻见他身上的交杂着酒气的檀香气息。
他开口说话时灼热的气息,在她左耳穿梭,令她不由一颤。
即便刚才打定了主意,要与魏缙虚以委蛇,但听着他每一句话,都令她十分不适,着实难以维持和气的周旋设想。
真的很难很难,比她想像的,要艰难得多。
她曾经有多赏识傅丹青,如今就有多讨厌憎恨他魏缙。
是他欺瞒了自己,登堂入室,窃国谋权;是他害死了崔家父子,害得郑家满门遭难,害得自己跌落泥潭;是他颠覆了自己心底藏着的,对傅丹青那丝隐秘不宣的微妙好感。
魏缙,真的罪无可赦,换作是在以前,他胆敢如此对她,就是犯上的大罪。
想到以前,她忽然又清醒的意识到如今。
如今,他们的地位,她在低处,他则在高处;她是卑贱的亡国奴,他是高高在上的中书令。
竟完全掉了个个。
郑泠心中痛得撕心裂肺,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她的神游方外,令魏缙不满,停在她脸上的手指微微用力掐了一下:“泠娘,说话。”
郑泠努力控制自己要把握好尺度,千万不要再得罪他,于是紧紧抓住衣袖,柔弱地回複他的言论:“可我希望看见的是傅丹青,而不是你魏缙。”
魏缙不以为然,即刻擡起头,他捧着她的脸,迷蒙的醉眸直直盯着她,“你……喜欢傅丹青?”
心中的隐秘被他揭露,郑泠恼羞成怒:“才不是!
你别胡说八道。”
刚说完,郑泠就后悔了,这样急不可耐的反驳,颇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
况且,她不是说好了要控制自己的情绪,与他周旋的吗?怎麽在他面前,总是一点就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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