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卫太后就捶着自己的胸口,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
“这些日子哀家常常梦见常殷,他说他冷。
哀家日日夜夜都睡不好,让人去给他烧东西,连带着皇后常明那份也捎上。
说起常明,你怕是少见他,他与你的性子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卫太后絮絮叨叨许久,竟是忘了她原本是要说什么的,只是念着念着竟歪在榻上睡着了,许是年纪大了的缘故,庆帝不再扰她,只替她盖了层薄被。
要崔嬷嬷带他去看萧常瑞,四个月的孩子,除了吃就是睡,旁的什么也不会,什么也听不懂,庆帝看他时候,他砸吧着手睡得正香。
临走时候,倒是没见萧华予再在院子里看海棠树,她去了小书房练大字去了,庆帝倒是想再抱抱她,只又怕见了她躲闪的目光,实在没勇气再去看。
不过,他实在厌弃了姚贵妃,恨极了她,却不知是下意识维护她惯了还是怜她方失子女之故,竟是半分废黜她的念头都没有。
只是夜半,正要在承乾殿歇了,就听宫人来报,说是太后唤他去寿禧宫。
他难得听他母后半夜有急事传唤他,赶忙叫人伺候着穿了衣裳乘辇去了。
去时只见寿禧宫正殿灯火通明,卫太后端坐在上首,不怒自威,通身气派让人不敢直视,身旁搬了个小凳子,坐的是尚且懵懂的九公主萧华予。
满后宫里凡是叫得上名号的妃子都立在下头,高位妃子还好,能得个座位,只皆是垂头不言,见了庆帝这才纷纷行礼,复又缩回原处。
“母后。”
庆帝先是给卫太后请过安后,便端坐在她下首开了腔“今日这是唱的哪出儿?怎么都来了?”
没人答他,底下的妃嫔一个个像鹌鹑一样缩着脖子不说话。
姚贵妃也在,一身素衣,规规矩矩的在下头,怯生生的不敢看庆帝,她怎知自己是哪里惹得陛下不快,还是安分缩着为好,又抿了口茶水,崔嬷嬷见她喝下茶水,将眼睛收回,继续盯着地上锃亮的大理石地砖。
庆帝瞥姚贵妃一眼,眉头蹙起,带了些厌烦。
倒是卫太后冷哼一声,白嫩的手狠狠拍了那凤椅“带贤妃上来。”
底下云妃呼哧呼哧的喘了几声,眼底闪过一丝异色,玉婕妤替她端茶顺着气。
庆帝见云妃不胜娇弱,那颗怜香惜玉的心又躁动开,温声关切了几句,转头便瞧见贤妃由几个膀大腰圆的嬷嬷扭送着入了殿。
她甫一入殿,整个殿内的气氛都变得凝重起来,只见贤妃一身素白丧衣,头上簪了一朵白色绢花,身形瘦削,竟至形销骨立的地步,踏着灯火辉煌,宛若天宫妃子自九霄而来,衣决飘飘,只手里捧着一尊灵位,大半夜的倒叫人心神为之一寒。
卫太后见此情景也未让萧华予回去避一避,她是有意带着孙女看这些的,将来有一天早晚要适应,还不若现在就开始接触。
“贤妃,你这是作何?”
庆帝眉头一凝。
只见贤妃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听着都叫人生疼,她却眉眼冷淡,未改丝毫神态“陛下,臣妾有罪。”
贤妃随着庆帝十几年了,往日情分不浅,庆帝素来怜香惜玉,又怎么能忍下心,欲要下去扶了她起身“爱妃快快请起,你素来纯善,又何罪之有?”
卫太后冷眼瞧着,不做动作。
贤妃挣开庆帝的手,依旧捧着萧常明的牌位,一双浅色的唇缓缓轻启,一字一句的敲在殿中众人的心头“臣妾谋害皇嗣,其罪为一。
当诛!”
她双眼雪亮的像把刀直视着庆帝,似是能摄人心魄,庆帝呼吸一窒,忍不住退了几步。
满殿内都是嫔妃小小的惊呼与抽气声,座上的姚贵妃心思一转,目眦欲裂,疯了一般的就要扑过去,不过被嬷嬷们按在椅子上,只身子不甘的扭动着。
嘴里厉声叫骂,活像地狱出来的厉鬼“贤妃!
吕氏!
你害本宫孩儿,你不得好死!
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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