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还停在春音之外,隔了丈许远。
皇后笑道:“拘谨什么,近前说话。”
“诺。”
步微行近了前,他仍是立着,皇后坐着,便只得仰视,她目不转睛地看了许久,随即和煦地笑道:“许久不这么近着看你了,我听说陛下让你禁足东宫?幸得不是连我也见不着的。”
知道皇后惦记儿子,文帝正焦头烂额,哪敢忤逆她,巴不得这逆子一回宫先替自己哄哄她。
但文帝隔得太远,面见不着,声儿也听不着,只见皇后慢条斯理地剥着橘皮,又温柔而殷勤地往步微行手里塞,他立刻火大了。
“啪”
一声,花篱的支架坍塌了树根。
内侍更是瑟瑟发抖,吞声踯躅不敢言。
文帝再一远望过去,步微行已坐到了皇后身旁,侍女们一个一个退得远了些,到了湖畔,只见金色的朗朗天光笼罩着大片粼粼湖水,皇后的牡丹穿花赭色长裙,似飞扬的蝶翼,他暗暗咬牙,湖上风光,全让兔崽子瞧了去了。
“啪”
两声,竹架子又断了三根。
内监:“……”
此处静谧无人,步微行也便开门见山了,“陛下将儿臣的身世同您说了?”
早知他不善拐弯抹角,皇后也不瞒了,淡淡地应道:“嗯。”
说话之间,又是几瓣橘子被安置在他手边的雕梅白瓷小碗里,皇后脸色沉静,丝毫不见异状,手里剥着的橘子乖觉地一个个褪了外衣,只往他的碗里跳。
他隐约有几分印象,在他启蒙以前,皇后总抱着他在膝头哼歌,唱的是白城的民谣。
皇后自幼体弱,十岁以后,在银陵城外休养,身世飘零如絮,如不是遇上了待她一往情深的皇帝陛下,而今的她也不知落脚何处。
皇后慈和地将小碗推给他,“怎么不吃?以前你喜欢吃,都是母后给你剥的。”
见他徐徐侧过了脸,皇后的笑容里多了遗憾与艰涩,“剥了送到你的东宫,却不能说是我送的,怕你父皇察觉,该数落我心慈,教出一个软骨头儿子。”
她“呵”
一声冷笑,“可他又有什么法宝不成,如愿固不是娇生惯养的绣花枕头,可他到最后也没满意,得陇望蜀。”
能当着面背着身数落陛下的,当今也只有皇后一人了,步微行轻笑,却不曾回话。
皇后略有稀奇,多看了他几眼,和煦如春风的面庞,被日光照得白皙红润,瑰姿艳逸。
她轻声一叹。
成了婚,他固然是变了,可有了女人,还惦记她做甚么。
步微行沉吟道:“母后不怪儿臣瞒您?”
“母后只怪自己蠢,上了你们父子的当。”
她望着一池碧盈盈的春水,怀念地曳起唇,“怪自己,不该听任他的话。
你要是长在我膝下,我必然事事顺着你的心意,即便你得知真相,咱们母子情深,你固然不会怪我,也不会疏远我。
母后也是前不久才明白,原来你我之间的结,竟是这么深,这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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