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抬头,朝宁墨这边看了一眼,重又盯着眼前未成之图,声音转冰,“宁太医若是无事便少走动些,这营中诸道均是泥泞不堪,万一污了宁太医的素衫白袍,可要如何是好。”
宁墨先前带着笑意的嘴角略垂,将手中温桶放下,没有开口。
狄风扔了手中的笔,起身,也不看他,直往里面走去,“军心已稳,瘴疫亦平,宁太医打算何时归京?”
欢喜二十
营中上下,人人都称他宁殿中,惟有狄风从不改口,仍然唤他作宁太医。
是从骨子里面排斥他,亦是怨那纸婚诏,嫌恶这个称谓。
宁墨将药碗从桶中拿出来,面上神色暗了些,声音也转冰,“千里之外,皇上枕卧不休,日夜挂念将军及麾下众将士,又独赐将军御用银盒药。
将军不顾自己可以,但不能不体恤她的用心罢?”
狄风闻言,身子僵住,而后慢慢转过来,望向他,终是与他目光相接。
他不体恤她的用心?!
这人懂什么,又有什么资格说这话!
普天之下,十三年间,还有何人能比他更懂她,更体恤她?!
舍尊谓而不用,于他面前,直直道出她这个字……
是想在他面前炫耀,还是想告诉他,从此之后他就再也算不得她的什么人了?!
狄风眼眸愈来愈黑,这些日子以来心中的憋闷之情瞬时转为满腔怒火,盯住宁墨,拼命抑住怒意,半晌才道:“你,知她甚少。
“
咬着牙道出的五个字,却似用尽了浑身之气,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
宁墨眼波平止,丝毫不起波澜,端了银碗朝狄风走近几步,“也许不及你。
只不过,往后陪在她身边的人,是我。”
他垂眼,却轻轻挑眉,低笑出声,“年年月月,总有一日,我会比你知她更多。”
狄风闻言,心上似被人用重锤砸了一记,手一把扶上身侧案边,身子半斜,半天才撑住心神,“你滚。”
眼前白衫不退反进,就见宁墨将手中银碗递至他胸前,“狄将军何必如此,南岵事平之后,皇上还望于婚典上看见将军。”
狄风整个人都硬了,僵了片刻,一把接过那药碗,抬眼看着宁墨,手往外一偏,将碗中之药猛地泼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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