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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你在这里采访调查,或许还是旁观者的立场,可你不知道下一次,那个成为某些利益的牺牲品、默默消失在世界上、连一点涟漪都未必能激起的人,会不会就是你自己。
就好比我曾经历过的那样。
凭任珉的手段,让我这样一个小记者悄无声息地消失,然后如同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继续好好经营他的事业,绝对不是什么难事。
可也正因为如此,我才要竭尽全力,在能做的领域努力做好,如果有禁令,就赶在禁令来之前多做一点,如果有我所不能匹敌的力量介入,就在其介入之外的领域多挖掘一点……我不知道我所做的能改变什么,可是如果我一点都不做,就任何改变的希望都没有了。
和崔牧生在前卫村的小饭馆里坐下,我点了四菜一汤,都是他喜欢吃的,可他还是闷闷不乐,一张脸阴沉沉的。
我明白他的挫败感,这种感觉大学里刚刚开始实习的我也有过,甚至当时比他还严重多了,当时要不是有任珉在旁边开导,我说不定会做出什么报复社会的举动,起码也得被警察请去喝咖啡。
说到任珉,当时的他和现在的他,真是判若两人。
我不知道他离开我的这几年,到底经历了什么,能让他变成现在这样,做出许多让我完全不敢相信会是出自他手的事情。
不过这样也好,把心里那些美好念想都击碎了,我才能彻彻底底走出来。
而不是像之前曾有过的一段日子那样,试着和很多人见面,却暗暗在心里拿每个人都和任珉比较,理直气壮地指出这个人这里那里不如任珉,然后继续过孤孤单单守着回忆的日子。
“不要沮丧了。”
我从飘着金黄鸡油的鸡汤里夹出一只大鸡腿,放到崔牧生碗里:“你生气也没有用,争吵、骂街、诅咒,这些都于事无补。
那位老人最后的结果还是那样,你这样子,只是让自己难受。”
崔牧生抬头,一双干净的眼睛直直地看着我,问道:“那我该怎么办?就这样不管吗?那我的良心会更难受。”
我回道:“如果你能一直记得现在的心情,做事之前都想想这种心情,一直到四十岁、五十岁,从你工作到你退休,都能够保持这种正义和热情,在能做的地方做好,能改进的地方带头,去影响身边的人向善,这样就已经很好了,比起你现在腹诽一万句,要有用得多。”
这番话,是当年任珉对失落的我说的,当时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让我仔仔细细把那段话记在心里,时常拿出来回味一番。
如今,我把它原封不动送给崔牧生,希望他能比我当年领悟得更多,当然,也希望我不会变得像现在的任珉那样。
崔牧生思索片刻,收起脸上的戾气,表情变得平和下来,冲我微微点了点头:“我好像有点懂了。”
我笑了笑,又给他夹了些菜:“吃饭吧,吃完了还要继续工作呢。”
“嗯!”
崔牧生格外有力地应了一声,端起碗大口大口地扒起饭来,到底是年轻人,前一秒还死气沉沉的,现在又显得干劲十足了。
我笑了一声,也大口地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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