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航站楼,一眼就看到接机的人群中,艾瑞克举着牌子远远地朝她挥手,顺手帮她拿过行李箱。
“顾,一路辛苦了,欢迎回来。”
“艾瑞克,你在成川待了有两个月了吧?圣诞节都没回纽约吗?”
顾潇坐上车,系好安全带,放下镜子照了照,头发剪短了不少,留了个利落的齐肩短发,一开始还有些不习惯,现在看来也还好。
习惯是个很可怕的东西,但也不是不能改变的东西。
艾瑞克开着车,笑呵呵地说:“我在这里等你旅游回来,还以为你只是去几天,结果一去就去了三个多月,整个中国都有你的脚印了吧?”
“中国这么大,我每十天换一个地方,三个月下来也只走了一个角落而已。”
顾潇看向车窗外不断掠过的城市街景,高楼林立,人流如潮,车水马龙。
清悠的河流从城市当中穿流而过,河水流得很慢,几乎看不出它在流动,岸边,垂钓者全神贯注地盯着水中,孩童在草地上跑来跑去地嬉戏,云层也似乎散了开来,投下初春的明媚日光,平静,祥和。
“为什么每十天要换地方?”
“风景要在行走中品味,遗迹要在淘洗中吸收,山水也要在身临其境中体验,这是我一直都梦寐以求的生活。”
“你向来都是很有想法的人,支持你。”
艾瑞克赞许地点头,车在路口转了个方向。
“我下周要走了。”
“哦?你要回美国了吗?”
“不,这次去墨西哥。”
“你得到许可了?”
“很不容易,毕竟不是每个记者都能当面采访南美洲最大毒枭的。”
艾瑞克得意地昂了昂脑袋。
顾潇笑了笑,“以前有个人说我总是往世界上最危险的地方跑,我看你才是。”
“你们中国人总是说危机,有‘危险’才意味着有‘机会’。”
“我当时怎么没想到用这句话来说服他呢,可惜,他都不让我见他最后一面……”
顾潇轻叹了口气,目光逐渐深沉。
艾瑞克看了看她,“你很爱他。”
“这段时间以来,我时时刻刻都会想起他,在网上看到列队的军人,会想起他,在路上看到一个背影有几分像他的,也会想起他,看到美景开心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想起他,如果他在就好了,他终于可以心无旁骛地亲眼看看这山川,这盛景……”
艾瑞克宽慰地拍了拍顾潇的手:“我明白……顾,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中国真的很美丽,我准备在成川这里定居了,我的家人也要过来,正在办手续。”
“是吗?那我就在成川等你平安归来。”
“Deal!”
两人碰了下拳,相视而笑。
顾潇没有说的是,这一次临时中断旅程回成川,其实为着一件重要的事。
两天前,她刚从青海湖畔离开,在去往敦煌的路上,收到了一条公司同事发来的消息,经过几番交涉,S国出动专业队伍经过数月的搜寻,终于找到了段云念的遗体,已经火化,不日将把骨灰送成川交于她的家人安葬。
于是立刻改变了行程,以最快的速度订了最近一班飞了回来,明日便是亲友告别会。
和艾瑞克分别后,顾潇去买了一身黑衣,取下了项链,郑重地装在了盒子里。
次日,天气晴好,天空湛蓝。
阳光温暖地洒在大地上,微风吹过,带着清新的气息。
以前段云念总是用开玩笑的口吻跟顾潇说,成川终年都很难得见到阳光,所以选择去了阳光多得过分的地方,就是报复心理作祟。
从灵堂出来,顾潇看到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孩站在段家父母身边,和他们一起招呼着前来吊唁的宾客。
女孩也看到了她,两人并不相识,却在眼神相对的那一刻不约而同地向对方露出了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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