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秦小公子作弊被阿寞逮到了?我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转,开始想该如何从素来刚正不阿的阿寞手上救出秦沉璧。
人嘛,偶尔失足可以原谅的,何况还是我这般开明和宽容的人?
“我不同意这样的人入仕,心诡思深,往往为权欲之徒,后必祸国!”
他前行两步,手掌将考卷压在我面前。
这番话说的可是严重,我觉得有些不公平,这种不公平就好像每个担任过太子太傅的老头都会在气极辞职后留下我必为昏君这样的诅咒,我是不是昏君还有待实践考证好不好?
突然我又冒出了一个念头,倘若秦小公子是个奸臣,岂不是和我这个昏君很搭?
阿寞显然对我面色陡然显现的莫名笑容有些恼怒,于是他激动了,他抽出我准备展开的那份卷轴,竟将它掷进案脚的火盆中。
原本奄奄一息状的火苗立刻欢腾地蹿了出来,饥渴地吞噬着。
我猛地站起来,撞开了椅子,不可思议地看了他一眼,这真的是我所认识的以冷静自持著称的北国公之子吗?我慌乱蹲□去实施抢救,手臂被他拉住,我气愤回头:“阿寞你究竟怎么了?”
他的面色有点白,话语很是隐忍:“如今朝政动荡,佞臣在暗我等在明,而这秦沉璧在那时那地出现,殿下就不觉得太过巧合了?”
我冷冷看他:“你的意思是,但凡那时救我的人都是居心叵测之人吗?那我是不是就该死了呢?”
他的眼中聚集起狂风暴雪:“殿下明知臣所说的并非那个意思!”
他的语气转而变得艰涩:“况且殿下如果对秦沉璧存了那份心思,就该知道他是绝不能入仕的。”
他说完松开了手,转身离开,我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原本冷峻傲慢的贵公子此时竟是狼狈逃离的模样。
我的指尖还停留在火盆上面,终缓缓缩起,火红炙热的光却丝毫感觉不到温暖。
双手遮住眼,脑中有很多模糊又清晰的身影在晃荡,执伞等在书房外送我回宫的阿寞,雪夜下握住我手腕的落九郎,缓缓揩去剑上血滴的秦沉璧,还有病榻上奄奄一息的父王,整日落泪的母后……越来越多的画面绞得我喘不过来气来,四周都是漫无边际的沉沉雾霭,而只余我一人踽踽独行。
我该信任谁?又能信任谁?我找不到答案。
冬雪化去,春华渐浓,荆国往往冬长春短,因而这春日便愈发显得珍贵来。
进士科和明经之考业已结束,因着秦沉璧这事我和阿寞除了公务已有好些天没有说话了。
每当他欲提出些今天天气不错,殿下用膳了否这类缓解气氛的话题,我一想起那烧成灰的卷子我就来气,于是每次都会转头看天看花的不再理睬他。
父王的病熬过了冬天,理应是见好的,可是他突然提出了借着我今年及笄,便退位传给我。
于是,东君我,果断地失眠了。
可见我的心理素质还有待提高,可我觉得吧,任何一个从副职转正的人大抵都会有我这样忐忑而焦躁的心情。
就如同二房转成大房,拿了家里的金库钥匙,反而觉得无所适从了。
等我圆满地熬成了某动物的特色眼圈时,我决定微服私访出外散心,目标兵部,目的找兵部老头喝酒。
早春的杏花已探出了承天门边各府各部的墙头。
一路而去,粉白随风而散,悠悠飞满长长宫道,惹蝶招蜂。
偶落一瓣贴在额头,凉凉的露珠滚落脸颊,眨眨眼,只觉满面芬芳。
唔,天然胭脂果然比人工的来得要清新自然的多。
将踏进兵部,我的心咯噔一声动了。
琼花玉树底下,他长身玉立,浅月色的袍角沾染着绿草上的露水,晕出浅浅的蓝。
风打开花云蕊霞,坠了几簇细细的花轻佻落在他玉冠锦袍上,鲜衣怒马少年人,弹铗击箸京华客,当真十分曼妙。
我立在那里,无端又自然地被他的美色迷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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