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室里就只有两个人,室内瑞脑清香缭绕扑鼻,青琐的心开始莫名其妙地疯跳起来,手心里有了丝丝汗意。
天濂也不看她,从榻上起来。
青琐倒机灵,想起方才那内侍的交代,忙赶到床榻前。
那床是楠木穿藤的,铺一领龙须席,里面叠一床绸丝三蓝撒花的薄被,横头摆一个同色的锦囊广藤凉枕。
青琐利落地将薄被铺开,抬眼正望见月色秋罗帐子里映着一大一小的两个人影,重重叠叠,慌乱地将头低下,垂手立在床边。
“原来你还挺守规矩的。”
天濂挖苦道,“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是将我当贼来着。
然后在柳堤,我是好心叫了你一声,你反倒拿石子扔我。
第三,第四次,你开始骗我,这回又冒充你家小姐……”
“这些我都不再计较。”
看青琐一言不发,天濂冷哼道,“希望你恪守宫里的规矩,不要再发生叫我气恼的事情来。”
青琐低声应道:“是,太子殿下。”
天濂横扫她一眼,进了帐内。
青琐落了两边的锦带佩钩,垂下罗帐。
月光朦胧地泻在室内,周围沉寂。
床上的人已经睡着了,发出轻微的呼吸声。
青琐就半靠半坐在南墙角,晶亮的眼光在昏暗的夜色里闪烁着。
地面上又硬又凉,她禁不住抱膝而坐。
在这个无眠的夜里,青琐想起了很多人,童年时的情景历历在目。
她和胖婆在那个又臭又破的矮屋里住了将近十五年,跟她眼前金碧辉煌的处境比起来,真是天堂与地狱之别。
而年迈的胖婆还在过着受苦受难的日子,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还有,那个疯了的娘,一直就被困在柴房里,她小小的人儿眼睁睁地看着她束手无策,结果娘死了,她还没听到娘叫她一声“青琐”
,可怜的娘……
一颗豆大的泪珠从眼角滚落,紧接着又是一颗,她情不自禁欷歔了一下。
床上的人动了动,轻轻地咳嗽一声,将她从迷蒙的回忆里惊醒。
青琐直起身往帐内张望了一下,里面没了动静,又回到原处坐好。
就这样眼望着窗纱想着心事,天色渐渐亮了起来。
天濂很早就起了,今日他已约好天清去瀛台陪父皇祭祖。
外面早有宫女准备了梳洗器物恭候在外,青琐掀帘唤了她们进来,侍候了天濂梳洗完毕,天濂换上枣色麻绉深衣,配上太子玉佩,整个人神采矍铄。
“今晚还是由你伺候,你回去准备吧。”
天濂出去时,关照她道。
青琐回到了洞房,小翠和小环正在找她,看到她进院,便呼啦围了上来。
“小姐,这么早您去哪了?”
青琐不搭话,进了房内。
人一松懈,困意就上来了,哈欠连天,身子就往床上倒:“去了太子那,晚上我还要去,你们不用过来了……”
两个丫头惊喜着:“小姐和太子好了?”
青琐快迷糊过去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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