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你的门外,坐了一夜。
我听见你辗转的声音,窸窣的声响告诉我,你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强大和平静。
我把你吓坏了吧?
是的,我后悔了。
那一夜,我多么怕你恨我,用那种漠然的像是看一种畜生的眼神看着我,不复以往的温婉。
我怕,怕你再也不会叫我的名字,允文,允文。
我怕你再也不会对我说,允文,不要任性了。
我还怕你的眼泪,怕你从此以后都没有了笑容。
我怎么可以让你恨我呢?
我用一种卑微到尘埃里的方式来乞求你的原谅,让自己看起来像是一个做错事的男孩。
我不敢露出我的尖锐、冰冷,在你面前扮演着楚楚可怜,卑微而又渺小。
我像是一个绝症患者,只是为了你的那一句原谅。
我以前常常觉得你天真。
你爱的那些人,统统都在利用你的善良,言若海、姜敏娜,甚至何维彬。
我不屑。
可是现在,我跟他们都一样了,我一边对你说,小北你的那点良善终究会害了你。
其实,我何尝不是在利用你的那点比常人更丰盈的良善?
换做是其他人,或许我的胸口上已经插上了复仇的匕首了吧?
你看,你总是那么轻易地去原谅一个人,用自己的方式去理解一个人。
我记得有一年,我陪你去峨眉。
你那么虔诚地烧香祭拜,我不信神,不信佛,在一旁笑你,所有的佛不都一样?还跑那么远来做什么?
你一本正经地说当然不一样,还是普贤菩萨。
普贤?做什么?
你再给我讲《楞严经》,给我讲十忍。
我其实不动。
你笑着说:“普贤啊,他是个忍者菩萨。
有一天呢,有人问他,世间人秽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我该如何对他?忍者菩萨就说:那只有忍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过几年,你且看他。
你说这是不是大智慧?”
我不懂什么叫大智慧,倘若真的有人秽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我只会我要揍他、扁他、抽他、刺他、戳他、踹他、甩他上墙,再过几年我会考虑带束花去医院看他。
你笑我,旋即问我的属相是什么。
后来你告诉我,我的本命佛是不动明王。
我不懂,你给我形容,那位不动明王啊,本相很像个杀手,一脸二臂,发垂披肩,愁眉瞠目,嘴角两侧露出两虎牙,现大忿怒相,上衣斜帔,下着摆裙,右手持剑,左手提索,以童子相站姿安立周身智慧烈焰中。
然后你还连连说怪不得,怪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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