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这件事是谁主使的,他都不会让那些杂碎有好下场的。
结束通话之后他又在原地立了一会儿,抽了一根烟。
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他需要冷静,可是暴戾与冲动让他浑身紧绷。
冬日的夜风刀一样刮过皮肤,远处游龙一般的高架大桥上夜行的车流扯出黄与白色的弧光,所有的高楼都熄了灯,他所熟悉的街区藏在大桥下的阴影中,漆黑一片。
董知微的声音又一次在黑暗中浮起,“现在医学发达,什么病症都有治疗的办法,你不要太过担心。”
他想起她说这句话时的表情,两只眼睛小心翼翼地看住他,带点退缩的努力,他一直都知道,他的这位秘书小姐是有点怕他的,虽然她一直在他面前做出冷静镇定的表象,连眼睛都很少对上他的。
可她之前在这个地方,居然试图安慰他,他突觉莞尔,暴戾的念头渐退,再想到自己之前让她进病房时她的表情,更是想笑。
他只是想找个人分散母亲的注意力,而当时面前只有她而已。
他吓到她了,应该有所补偿。
“董秘书,你早。”
他对她微笑。
“你早,袁先生。”
董知微很庆幸自己听到了熟悉的三个字,如果他再像昨夜那样突然开口叫她“知微”
,她不知道自己会怎样的万念俱灰。
“昨晚……”
她破天荒地打断了老板的话,迅速地说着,“昨晚您母亲受了惊吓,袁先生想让她在醒来的时候分散一下注意力,所以才让我进了病房,我可以理解,也不会放在心上,袁先生也不用放在心上。”
董知微能够这么流畅地说完这么长的一段话,当然是因为她已经将这些句子在肚子里翻来覆去了无数遍,事实上,从凌晨三点二十分从梦中惊醒之后,她就一直在考虑再见到袁景瑞的时候该说些什么。
老板如此突然地利用了她一把,若说她心里不介意是不可能的,但事情已经发生了,她思前想后,唯一能够找到的解释也就是袁景瑞母子情深,想让老母在惊吓之后有一件能让她感到愉快的事情分散注意力才会有那样的举动。
袁景瑞的母亲着急儿子找对象这件事情她是知道的,老太太甚至曾经亲自打电话到过办公室,知道接电话的是儿子秘书之后还长长短短问了好一阵子,想从她嘴里知道他究竟有没有固定的女伴,董知微对那个电话印象深刻,当时心里还想过,以袁景瑞这样万花丛中过的厉害,女伴是绝对不会缺的,但是谁要想让他再走进结婚礼堂,在她看来,那可真是不可思议的任务,老太太的愿望很可能会持续地落空很久。
当然这些话董知微是不会说出口的,只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竟然这么快就会陷入如此莫名的境地里去。
现在事情都已经这样了,当务之急并不是抱怨自己的运气不佳,当务之急是要找一个台阶下来,给自己也给老板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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