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辛苦了。
她和何之轩谈恋爱结婚的几年间,他每年的春节都会回去。
早几年她念书时没有离家,春节不可能抛开父亲陪着男友回家过年,后来她要死要活要同何之轩在一块儿,同父亲大吵后离家,同何之轩两人的生活顿时开始拮据起来。
方竹这才想起来,自从她搬出自己家同何之轩同居后,何之轩春节时候就没有回家,所以他的父母才来了上海。
三十个小时只是她概念里的数字,她从来没有尝试过,更不知道其中的艰辛。
她惶惑地、回避地、狠心地把这个真相抛诸脑后。
她仍旧是赌气,翻出自己的工资卡,到银行把所有的余钱取出来,找了个机票点想要买两张从上海到哈尔滨的机票,但是待要付钱时,她却交不出何父何母的身份证号码。
她对她的周遭真可以讲是一无所知了。
但人的愚蠢就在于并不自知。
她还是赌气,折返到火车站售票处,买了上海到哈尔滨,哈尔滨到黑河的四张软卧票。
然后,她偷偷地回到了小亭子间弄堂口的招待所门口,徘徊和观察了许久,终于看见何父走了出来。
这是一次艰难的谈话,就在弄堂口的小点心店里,油腻简陋的环境,吵嚷的人声,都让方竹心烦意乱。
何父叫了小笼包和鸡鸭血汤,说:“你们上海人都爱吃这个吧?之轩的妈妈——我是说他去世的妈妈,—直很想念这些小吃。
很好吃。”
何父慈祥的表情鼓励了方竹。
他说:“我们不请自来,给你们添麻烦了。”
方竹如坐针毡不知怎么答话。
她畏畏缩缩地把捏在手心里几乎都快捏皱的火车票放到了桌面上。
何父仍是温和地笑着,看到了火车票,顺手就拿了过来,放进衣兜里。
何之轩能有那么好的脾气、涵养和风度,全赖这位父亲的教育,方竹想。
方竹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颤抖着嘴唇叫了一声:“爸爸。”
何父仍是笑着,对她说:“孩子,你别为难。
我们做长辈的应该体谅小辈”
他叹着气,“我们,和你的爸爸,都没做好准备。
你们啊,太冲动了!”
他拍了拍方竹的肩,“昨天的事让你们很难堪,我没做好之轩妈的工作,向你赔礼道歉。”
在小点心店门口分手时,何父同方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孩子,你们要好好的,我们做父母的才能放心。
没有爹娘是不爱自己的子女的,你要好好和你爸爸说和说和,不要跟他枢气了,知道吗?”
方竹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
她捏紧手机,手在疼,但也顾不上。
那头的杨筱光听得心慌‘低声小心问:“后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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