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竹尽量装作无所谓地笑笑:“蛮巧的,他现在是我好朋友的上级领导。”
徐斯点点头:“我知道你怨我当年揍过他一顿,对我的话总归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方竹叹气:“都是陈年往事了。”
徐斯说:“你也说都是陈年往事了。”
方竹停下手上的工作,正色看牢徐斯:“你让我再好好想想。”
徐斯也正色看牢她:“小竹,你爸爸年纪大了,虽然脾气还是一样固执,但是这几年他一直很想念你,你也经常偷偷跑回来看他……”
方竹打断徐斯:“哥哥,你真的可以去吃饭了!”
徐斯拿她没有办法,说:“小竹,任性是不能过一辈子的,困住自己,伤害的是爱自己的人。”
方竹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最后会是这个结果,也许性格决定命运,个人自食其果。
就像刚才,我不知道应该和他……”
她顿了顿,说出了在心中默默存放很久的名词,“和爸爸说什么才好。”
徐斯骂了一句:“不孝子。”
扭头就走了。
大堂内宾客尽欢,方竹站在热闹的边缘,愁绪又满心头。
她仍有她的犹豫。
很多年前,她和父亲剑拔弩张,言语不和,终至关系破裂绝门而出。
过来这些年,种种前怨早已化去,只是当年执意迈出的这一步,和这一步之前的重重山壑隔阂,让她难以回头。
原来她一直停留在那一天之后的原地,从不曾有决绝的心迈开步伐逃离现场,也绝没有勇气回头跨过这山壑。
方竹的心被轰轰地炸裂一道缝隙,埋葬在最深处的最不愿意承认的情绪一样一样跑出来要她清点清楚。
她稍微一深想,就会头痛欲裂。
她对折回来的九零后说:“我头痛,先走了。
多谢你一天的照顾。”
九零后坦率地说:“你们真幸福,有这么好的背景,还能来体验生活,真不知道我们的苦。
‘是啊,她有多幸福,方竹想。
曾经她很幸福,她以为那是不幸福,其实是她错了。
她收拾了属于她的物品和她的情绪,迅速逃离了现场。
就好像很多年前一样。
这天以后的几次采访,诸如进保姆中介所当中介、进便利店当店员、去美容美发店做店员,都在方竹魂不守舍的状态下做完。
到这个年过去,她把写得七零八落的稿件一拼凑,犹豫采访不够深入,资料不够完整,选题又没有定好位,自觉实在难以交给老莫,所以在春节后的第一个工作日,像老莫低头认错。
老莫宽宏大量予以原谅,还说:“大春节做什么深入调查?真要让你搏命写出来,还不得算我一个劳累员工的过错?”
方竹忽然感动,说:“老编,多谢你。”
“你真应该放放大假,这几年太拼,外头看起来还是不错的样子,但我知道你的体力和精神是受不住连轴转的。
好好的姑娘,不要搞得自己这样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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