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乐傻了。
他还真走啊?
她万念俱灰地低下头,两只手放在膝盖上发呆。
想想也不能怪人家,出来吃个饭,女伴又是摔盘又是吐的,谁都受不了啊。
闻乐独自发了一阵呆,直到头顶又有声音。
“来,喝点水。”
她抬头,又看到方远。
他站在长椅边上,手里提着超市的塑料袋,一瓶水已经递到她眼前了。
她接过来,盖子已经被拧过了,打开就能喝。
方远对一直立在边上的保安谢了一声,让他走了,这才在她身边坐下,又嘱咐:“漱漱口,这儿还有。”
她“嗯”
了一声,清凉的水流过呕吐后烧灼的喉咙,让她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还有,方远没走。
方远低头,看到闻乐发红的眼角。
他惊讶:这样就哭了?他想自己应该安慰她一下,但他多年以前就有了习惯,看到有人流泪,一定转开头去。
更何况一个女人在悲伤的时候只需要特定对象的安慰,除了那个人,其他人的努力都是反效果。
如果她需要你,你在,她就不会悲伤。
如果她不需要你,你做什么都没有任何用处。
他太早以前就明白这个道理了。
方远尴尬,他唯一的反应是转头看另一边。
过一会儿,闻乐听到他说:
“偶尔喝醉……也没什么。”
这算是安慰?闻乐无语。
“不是天天喝就好。”
闻乐撑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了。
方远松了口气:“好点了?我送你回去吧。”
闻乐摇头,今晚虽然惨淡,但他们互相逗笑了彼此,也不算没有成果了。
“这里很舒服,我想坐一会儿再走。”
方远低头看一眼时间,九点都过了,他不能留一个喝醉的女孩子一个人坐在这里,她还是小喜的妹妹。
他又想到那个挂断的电话,经久不息的嘟嘟声仿佛仍在耳边。
他并没有疼痛或者哀伤的感觉,十多年都过去了,只要没死,再深的伤口都能够结疤。
但这十多年间他所熟悉的、幽灵般时不时出现的感觉再次袭来。
那是一种非常古怪的感觉,心跳发沉,压着一个沉重的铁砣那样,然后发慌,一阵一阵的,明知周遭平静,仍旧无法控制。
闻乐说:“这里我以前常来。”
方远没说话,他两只手分开放在两边的膝盖上,等待那阵从刚才起就愈演愈烈的感觉过去,那是一个再平静不过的姿势,让他看上去像一座沉静的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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