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速度不断调高,从最慢的3.6kmh一路调到7.2kmh,然后是10.8kmh,跑步机均衡而稳定的噪音,好像就在他耳边嗡鸣,那声响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像涨潮时拍岸的浪头,一波未去,一波又来,拍至灭顶。
跑步机的皮带,仿佛变成了一条时光的穿梭带,一串一串的记忆,都在这里倒带。
是公司team-building去张家界玩,天桥上挂着错错落落的锁片,片片都刻着恋人的名字和俗气的白头偕老永结同心的愿望,他心中悲苦,不敢刻下二人的名字。
是那个冬天的圣诞节,从温暖如春的加州到冰封雪飘的麻省,大巴在高速公路上飞驰,带着渴切的希望;又从冰封雪飘的麻省到温暖如春的加州,大巴仍开得飞快,把他的心留在极北的严寒里。
是不知哪年的春节,他威逼利诱公司没买到票的小美工跟他回家过年,到吕品面前去耀武扬威,她只是局促地笑。
她不知道,她笑得比哭还难看。
是无数个交作业前的课间,他下笔如飞地抄她的作业,她在一旁可怜巴巴地说:“你以后还是自己写吧,有不会的我给你讲都成,不然期末考试你怎么办啊?”
是青春期的绮梦,从充斥着她发丝撩拨的温柔乡中醒来,再在自习时不经意的一转身,明白什么叫想入非非。
醒过来的时候他四仰八叉地躺在跑步机带上,夏致远大概是私报公仇,左一耳光右一耳光地抽他,还夸张地高叫:“老杨,你醒醒啊,你不在了我们可怎么办啊......你快回来......我一人承受不来......”
杨焕面如死灰,迷迷糊糊地骂:“你丫号丧什么?”
夏致远见杨焕能说话,马上眉开眼笑:“招魂啊!
效果挺好的!
一般人我不告诉他!”
看杨焕一脸颓败,夏致远也能猜到,八成又是和那个“灭绝师太”
有关。
难得夏致远今天有良心,居然没“宜将剩勇追穷寇”
,反而安慰道:“又受打击啦?有什么大不了的呀,再难,再难能比罗家英向汪明荃求婚还难?”
杨焕从兜里摸出那张存折,手虚弱得提不起劲,“她要去西昌的卫星发射基地,在那边分了房子,这是另外的安家费。”
夏致远看看存折面额,瞅了瞅杨焕,无奈地摇摇头,“师太的觉悟也太高尚了吧!”
杨焕从指头缝里瞟了夏致远一眼,“阿夏,我要是把股票从B级转向A级,你怎么看?”
夏致远倏地跳起来,毫不留情地在杨焕腿上踹了两脚:“你不如找根绳子打个圈让我吊死算了!”
他抽起挂在跑步机上的毛巾,勒住自己的脖子朝杨焕叫道:“有种你试试,我死给你们看!
这店是我一个人开的吗?我容易么我,你们这些娘希匹,动不动就撤资退股!”
杨焕无力地从指缝里白夏致远一眼,外面人常说自己做事路子野,谁会知道这个在外沉稳持重的八哥才是个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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