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说,你喜欢那个女孩子。
哑巴没反应。
坐在床沿径自吃面。
吃着吃着,他忽然扯过桌上的纸笔,写道:就让喜欢只成为喜欢。
这也不坏。
钟羽写:就因为我们卑贱吗?你有没有恨过自己恨过命运?我们究竟做错什么,而只配得到这样的人生?
哑巴回:人和人是比不了的,去比较的话,只会种下贪欲。
钟羽说:你这个样子,无滋无味混一生,你满意吗?
哑巴手抖了下,想写什么,终究写不出来。
他继续吃面,面已经坨了,越吃越多。
饭后,哑巴要去上班,钟羽就跟他一起走。
在堂屋,钟羽蓦地发现墙角衣架上挂着黑头套和白大褂。
黑头套类似于看过的录象中银行抢劫犯惯用的那种,从头蒙到颈,只在眼睛处抠了两个洞,白大褂则类似于疾控中心医生的防护服。
钟羽相当好奇,问:你家怎么会有这个?哑巴用文字告诉他:是他母亲的,他母亲把在市政府的活让给她,自己去一家化工厂干活,因为接触的东西有毒,所以,厂子发了这玩意。
钟羽想起自己的母亲,失魂落魄。
路灯照亮的天色很阴郁,云层聚集在一起,像斗殴。
钟羽抖抖自己胸前湿透的衣服,说,恐怕要下雨吧,这天闷得——哑巴就返身取了一把雨伞。
孩子们已经回家了,平房区随着夜幕的降临安静下来,只有狗间或吠叫几声。
哑巴在前,钟羽在后,两人相跟着穿行于七扭八拐的胡同。
哑巴时不时转过身,指指地上,是要钟羽小心地上各类障碍物。
看着哑巴颤颤行走的佝偻的背影,钟羽很憋闷。
哑巴很善良,但是他的命运何其不幸?腰椎有问题,永远不能昂首挺胸做人;家境的问题,再加上常年在地下吸尾气,人正壮年,却苍老得像五六十岁的老头。
没有女人看得上他,也许他一辈子都尝不到女人的味道。
为什么他被分配了这样的人生?
不平之气像暴雨前的风一样飕飕袭上钟羽的心。
他觉得这个夏天他改变了很多,以前他豁达坚忍、乐天知命,但是随着接触的人越来越多,碰到的事越来越杂,心里的怨气也越攒越盛。
那阴郁之气像鬼一样潜伏着,保不准什么时候就会探出头。
雨说下就下。
哗哗哗瓢泼起来。
钟羽撑着伞,把哑巴拢到伞下。
这时看到旁边有个卖盗版碟的,正狼狈地收摊。
钟羽叫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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