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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肩背一半沐浴在日光下,一半潜藏在阴影里,光辉跳跃在他的指尖和琴键之间,鸣奏曲抵达高亢的高潮,方知锐复又问道:“那么你得到想要的结果了吗?”
小河呆滞地盯着方知锐,她一直有一种很敏锐的直觉——面前的大哥哥和他们是同一类人,离群索居嗅觉敏锐的孤独动物,小河的心事藏在画里,而大哥哥的心事藏在钢琴声里。
鸣奏曲再次进入和缓的副调,像一个人声嘶力竭地悲鸣后的余韵,又像一场大雾,遮住了小河过去几年里不甚清晰的记忆,却重现了那些被忧郁贯彻到天明的夜晚。
雾后是一个女人的背影,不够高大也不够结实,脚步却走得那样决绝,在每个梦境离她越来越远。
琴音停止,小河眼前忽然模糊起来,咸腥的泪水从心里的缺口涌出来。
她说:“嗯。
我看到了她和她的妈妈……她的裙子好漂亮,裙子……裙子……我也想要裙子……我问,那条裙子是哪里买的?她没有回答我,和她的妈妈一起走了,是不是只要穿了好看的裙子,就会像他们一样?”
小河的话语序混乱,眼泪不断地往下流。
方知锐不知道她嘴里的那个人称是谁,方知锐阖上琴盖起身,把小姑娘拉到琴凳上坐下,低声问:“小河还是想要妈妈,是吗?”
“我做了减法,我做了减法…可是为什么别的小朋友不用做减法?”
小河抽噎着问,“为什么我和别人不一样?明明我们都有好好地活在这里呀?老师说坏孩子也会有爸爸妈妈,我不是好孩子,也不是坏孩子,那我是什么……”
她情绪渐渐激动起来,脸上泛起一层病态的红,“不要这样,不要这样,我不要这样……”
“小河。”
方知锐按住她的肩膀,冷静道,“现在看着我。”
小河下意识地抬起头,撞进那双黑如夜色潭水的眼眸里,那冰冷的潭水瞬间将她淹没,瞬间忘了接下来要说什么,只听见耳畔有声音在引导她。
“从现在开始数数,从1数到50,每个数字间间隔2秒,一秒都不要多,在心里默数,做得到吗?”
小河乖乖地照做了,数到最后一个数字里,她终于平静下来,只是呼吸仍旧急促。
“平静下来了吗?”
“嗯……嗯。”
“我没有立场对你说劝诫的话,也不愿意。”
方知锐淡淡道。
“老师说的话不完全对,这个世界不是完全公平的,我们从母亲的羊水里破出,剪短脐带,获得新生,但也会有一群特殊的人在出生的那刻有一片灵魂就被永远留在了羊水里,只能获得残缺的活着的机会。”
“我也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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