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洁内心充斥着一股躁动不安,频频打量对面的人。
何川舟一直询问她家里的事,她知道刑警是不会无缘无故跟证人聊生活的。
可是何川舟的表情与神态都不带有任何威胁性,仿佛只是互相认识的朋友在说一些寻常的关心的话,没有要发难的意思。
纵然是何川舟这种极具压迫力的人,当她想和颜悦色地跟你聊天的时候,女性特有的亲和力与温柔感,还是能很有效地打消对方的警惕。
女人彷徨再三,眼神四处游离,最后还是定睛直视何川舟,带着一丝决然,问道:“你到底想问什么?”
何川舟压低上身,靠近了她,似温柔的蛊惑,声音轻慢:“我知道陶先勇,给过你很多帮助。
生活优渥的人才会说,什么人生是一段旅程,要享受,要学会满足。
可是对于很多人来讲,人生就是一条赛道,人活着,要痛苦,要挣扎。
如果停下来了,就是满盘皆输。”
保洁摇头:“你不用跟我说这些。
这种事情动摇不了我。”
何川舟身形往后一靠,右手手肘撑在餐桌上,长长叹了口气,唏嘘道:“我也可以找你的资料。
不过我甚至不用看你的资料,就知道你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她犹如在念一段毫无感情的文字,复述着一个人贫乏的一生:“小时候父母不支持,没念过多少书,不认识字,所以去任何陌生的地方都觉得十分惶恐。
成年没多久,就在父母介绍下跟见过没几次面的男人结了婚。
之后一生定了调。
每天就是吃饭、睡觉、劳动、活着。
等到父母生病,孩子独立,生活一天变得比一天糟糕……”
简单、枯燥,生活中绝大多数的波澜都来自于柴米油盐,成长过程中所有的际遇也无法赋予她反抗的能力。
自出生起,不自由的环境就决定了她大半的人生。
保洁打断她的话,说:“你猜错了。”
何川舟脸上肌肉牵动,露出个没什么温度的笑容:“我还没说完呢。”
她站起身,背对着女人踱步到厨房门口。
黄昏时期,太阳渐沉,天空猛地黑了下来。
夜幕从上至下地侵袭,晦暗的光透过玻璃,在案板上勾勒出凉薄与孤寂的模糊长影。
空气很沉,闷得人难以呼吸。
“明明自己做得最多,得到的却是最少,就算这样其实你也不介意。
一辈子活得浑浑噩噩,不睁眼看的话,糊糊涂涂也就过去了。
伺候丈夫、侍奉父母,拉拔儿子长大。
你分明没有保留地对待他们,可是等到自己生病的时候,却没人愿意给你看病。”
何川舟看着厨房里的碗筷、覆着油烟的墙面,还有几盒随意扔在洗手台边上的药盒,觉得命运有时候真是极具讽刺。
对不受偏爱的人潦草书写,随意弃置。
管它痛苦是不是能克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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