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泌不怕死,他担心的是东宫和阖城百姓。
他再一次环顾四周,努力想找出一丝丝破绽。
可是李泌再一次失望了,这里戒备太过森严,且深入地穴,别说传消息出去,就连外面什么情形都看不到。
如果是张小敬在,他会怎么做?李泌不由自主地想,可他实在想象不出来。
一个自幼锦衣玉食的高门子弟,实在没法揣度一个在西域死里逃生的老兵心思。
“太子啊,这次我可能要食言了……”
一个声音在他内心响起,无论如何都压不下去。
就在这时,地窖口传来一阵脚步声。
李泌抬起头,发现龙波居然又回转过来,这个人还咀嚼着薄荷叶,腮帮子蠕动得格外用力,脸上挂着一丝微妙的笑意。
他走到木笼前:“李司丞,我是特意来贺喜的。”
李泌没作声,他知道必定又有什么坏消息——可局势还能坏到哪儿去呢?
“刚才我的手下回报,靖安司已被重建,司丞你这一副重担,可以卸掉了。”
龙波盯住李泌,看着他的眉头慢慢又拧在一起,心中大快。
可惜李泌口中有布条,不然听听他的话,想必会更过瘾。
“听说接手之人,是个叫吉温的殿中侍御史,新官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全城通缉张小敬,指说他是内奸。
如今靖安司的三羽令,已传遍整个长安。”
不用太多说明,龙波知道李泌一定能明白这条消息背后的意义。
李相强势介入,靖安司的职权彻底失守,而解决蚍蜉的最后一线希望,正在被自己人斩断。
他特意跑下地窖来说这个,就为了给囚犯最后一击。
龙波相信,这个意外的好消息会让李泌彻底放弃反抗。
他笑意盈盈地看过去,果然,李泌皱起的眉毛,再也没舒展开来。
龙波一抬手指,让守卫把李泌口中的布条卸掉。
李泌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来,他没有咬断自己舌头。
事到如今,自尽已经毫无意义。
“你们这些蚍蜉背后,原来是李相?”
李泌脱口问道。
龙波哈哈大笑:“司丞可真是抬举我们了,我们可高攀不起那么大的人物——不过李相派去的那位新长官,不是卧底,却胜似卧底。
在他的主持下,现在没人追查我们了,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张小敬身上。
我们应该送块匾给他才对。”
李泌没理会这个戏谑:“张小敬呢?也被擒了?”
“早晚的事。
张小敬若是足够聪明,现在应该已设法逃出城去了。”
龙波喜气洋洋地说。
李泌动了动嘴唇,没有反驳。
张小敬已经失去了被赦免的保证,又被剥夺了查案的权力,再没有任何理由坚守下去,换了他在张小敬的位置,也会这么选。
那张清俊面孔浮现出浓浓的颓丧神色,双眼光芒尽敛。
这次是彻底输了。
龙波知道,这个人已经失去了反抗的动力,因为他一点希望都看不到。
“所以司丞不必再心存幻想,索性好好歇息,念念咒,打打醮,说不定等会儿真能羽化登仙,还得感谢我成就您的仙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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