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他已经三十了,可看上去一点都不像,生得很儒雅,书卷气很重,年龄只如酒,把他的气质浸润得醇厚。
明明长得一点攻击性都没有,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怕他?江寄月想了想,明白了,荀引鹤真的太像江左杨了。
每回她背不出书来,江左杨就会拎着戒尺看着她,预备打她手心。
而对于很多人来说,荀引鹤就是那个私塾的先生,他教导你,也要你听话,如果有人敢忤逆或做错了事,他就会用‘戒尺’惩罚你。
没有人会替你求情,因为先生的话向来是金科玉律。
这种并非来自官阶,而是由荀引鹤本人散发出的熟悉的拘束与压迫,让江寄月紧张局促起来,她根本不敢去思考荀引鹤怎么会记得她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只怕说错了话,忙道:“相爷还记得民妇,让民妇诚惶诚恐。”
十四个字,没有一个字是发自内心的,全是场面话。
江寄月却看到荀引鹤眉头一皱,她的心脏也跟着皱了起来,这是说错了话,答错了题,先生要举起戒尺打她手心了?
她抿了抿唇,想要弥补,沈知涯却忽然插话进来:“相爷,拙荆于山野间长大,不通礼数,也甚少见外客,若是说错了话,惹得相爷不快,还令相爷宽厚,不要与她一个小女子计较。”
他站在两人之外,看得一清二楚,荀引鹤的目光直勾勾地落在江寄月的脸上,作为江寄月的夫君,他并不喜欢别的男人这样看自己的妻子。
荀引鹤道:“尊夫人很好,我没有什么好与她计较的。”
他问沈知涯,“今日登门,可是有要事?”
他与沈知涯说话,眼风却扫见,就在他抬脚离开时,江寄月侧过脸长出了口气,好似早盼他走了,脸上竟然露出如释重负的神色来。
他就这般可怕?
沈知涯正要开口诉说,荀引鹤叫来婢女:“让厨房做些小点心送来,不要太甜的,香软可口些。”
沈知涯眼神微微一变,江寄月爱吃糕点,却总嫌糕点太甜,所以每次去铺子陪她买糕点都是一项苦差事,总要陪她走断腿,才能买到一份合她心意的‘微甜,却香软可口’的糕点。
沈知涯道:“相爷不爱吃甜食?”
荀引鹤淡道:“倒也不是,厨娘照顾家母的口味,总把糕点做得很甜,客人大多吃不惯,所以每次都习惯嘱咐一句。”
他把话题移开,“你才要说什么?”
沈知涯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开了,说起了上门的目的来。
他是想留京进翰林院的,毕竟只有进了翰林院,日后才有可能进文渊阁侍奉圣上,才有拜相的可能,沈知涯野心不小,并不甘心只做个三四品的大臣。
何况沈知涯也不???觉得这请求有多过分,状元进翰林院是定例,若非香积山的拖累,他根本无需跑这一趟。
但毕竟这次求人办事,主要还是靠打感情牌,因此沈知涯长篇连牍地说起江左杨的恩情,他又如何为了报恩娶了江寄月,日后也只盼着能好好对待江寄月,这样九泉之下才好见先师。
却只字不提当年两人的情谊,沈母的逼婚,与这两年来他的冷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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