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隐仍是帮她挟菜,言语间透着关切之意:“离开之后,你姆妈如何安置?”
他好不容易松动,殷逐离心中欢喜,答得也就仔细:“姆妈同我不和,长安众人皆知。
我若一直,沈庭遥必会利用她重揽殷家事务,不论胜败,至少殷家不会有灭族之祸。”
唐隐点头,挟了一块昭君鸡到她的碟子里:“只是徜若福禄王当真登基,他就能容得下殷家吗?”
殷逐离略微犹豫,又打了个哈哈:“天下事哪来绝对呢?只是如果功成,大荥起码再有二十年穷困潦倒,他就是想动殷家,也必有顾虑。
即使失败,沈庭遥顷尽国力讨伐曲大将军,必然令国库再度空虚,足可换殷家二十年平安无虞。”
唐隐叹气:“你算得倒是周全,只是一旦失败,谁来保你的性命?”
殷逐离起身替他斟茶,语声含笑:“既是豪赌,岂惧输赢呢?不过若是全无把握,逐离定然不会坐这个庄,若是我所估不错,也许……”
她沉吟片刻,话说得含蓄,“也许曲大将军这支军队,根本就用不上。”
唐隐微怔,转而又摇头:“师父年纪大了,看不穿你这些花花肠子。
不过这一走,何太妃岂不危险?”
殷逐离摇头:“何太妃……哈哈,谁让她苛待我们家九爷,她的生死,逐离才不愿过问。”
一餐饭吃到戌时,殷逐离命暖玉替唐隐打点行装,又派了檀越前往曲府通知曲天棘,约定了明日启程,暂离长安。
敲定了这事,殷逐离心情大好。
但她是个谨慎的人,绝不允许中途再出什么变故:“师父,今晚我们手谈一宿吧,师父也可以顺带考教一番徒儿的棋艺才是。”
唐隐微笑:“昨日就要离开殷家了,你若有暇与为师手谈,不若再到殷家宗祠祭拜一番吧。”
此话一出殷逐离便是一脸痛苦之色:“我讨厌跪祠堂!”
唐隐摸摸她的头,神色怜爱:“师父答应,最后一晚了。”
殷逐离垂头丧气:“虽是讨厌,不过若师父开口,就算是把祠堂跪穿我也得跪啊。”
那是殷逐离第一次这般郑重地沐浴焚香,殷家七代巨贾,富贵得久了,祖宗也比别的人家多得多。
她出生之日便丧母,这些牌位之上的人更是绝大多数都未曾见过,实在没什么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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