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敬之却是意犹未尽,当下话锋一转,好奇问道:“刘兄待我着实不错,很有几分栽培之意,不知在刘兄的心田里,小弟是树、是花还是草?”
闻言,刘牧之打量顺杆爬的少年两眼,忽地嗤笑一声:“不过肥料耳!”
齐敬之丝毫不恼,脸上反倒生出明悟,连连点头道:“这肥田之物确实顶顶重要,刘兄以权柄为犁、郡县为田、心骨为种、英才为肥,此等胸怀堪称宏阔。”
这一次,少年连自己也夸上了。
刘牧之却是浑身一震,不可思议地看了少年一眼,随即转身低头,盯着花圃里的那株红色残花,就这么陷入了沉思。
齐敬之与这位年轻功曹近在咫尺,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变化。
只见刘牧之原本平和纯净的气息之中,忽然多了某种活泼昂扬之意,彷佛狂风卷水,在平静的湖面掀起波涛。
下一刻,那朵残花骤然凋谢,化为一点赤色光华飞腾而上,旋即被刘牧之一口吞下。
撷英咀华,不外如是!
齐敬之耳闻目见这等修行奇景,更觉此行不虚。
刘牧之回过神来,转身朝齐敬之深深施了一礼。
这也是他第一次向齐敬之行礼。
少年不闪不避、坦然受了,而后真诚赞叹道:“刘兄境界高深,小弟远远不及。”
刘牧之摆了摆手:“我迈入第二境已有数年,却困在餐霞这一步上久无寸进,实在无颜谈及境界二字。
方才刘某被齐兄弟一语点醒,回想近些年的所作所为,才知早与心骨有了偏离。”
说着,年轻功曹面露坚毅之色:“好在亡羊补牢、未为晚也!
今后刘某会转去郡县为官,专心治理地方民政。”
齐敬之闻言一怔:“我在修行一道上见识浅薄,不过是随口妄言几句,刘兄莫要放在心上。”
刘牧之摇摇头:“其实早有师长劝我去郡县沉淀几年,我却自负天资,始终觉得不甘心,也拉不下这个脸,生怕被同辈耻笑。”
“毕竟但凡有些根底的门庭,子弟们都削尖了脑袋往镇魔院里挤,只有那些实在不适合修行的才会屈就仕途,从此沦为旁系……”
年轻功曹盯着齐敬之,目光之中感谢与赞许交缠:“因为这点执念,我其实已入歧途,如今就连齐兄弟都看出来了,我若再不幡然醒悟、改弦易辙,岂不是愚不可及?”
();() 齐敬之不由愕然无语,腹诽道:“什么叫连我都看出来了,我这是被高看了还是被低看了?”
末了,刘牧之还不忘安慰道:“齐兄弟莫要担心,我家中长辈最是通达明理,若是知晓了此事,不但不会迁怒,反而要谢你呢!”
齐敬之闻言更是啼笑皆非,他一个山野小子哪里知道高姓名门的想法,家中子弟在郡县为官都算低就,竟会被同辈耻笑,这让那些无缘修行、只有寒窗苦读一条路可走的读书人情何以堪?
“我算看出来了,齐兄弟虽然起于山野,却是个有奇遇、有传承的,如今出山行走、历劫江湖,怕也是为了增长见识、磨砺修行。
今后若有所需,只管朝我开口,但凡刘某能力所及,绝无二话!”
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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