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叙樘蹲在那堆凌乱的骨灰旁边,双手合十拜了三拜,口中喃喃说道:“本不应对往生之人如此失礼,但受情势所迫,也只能将一部分未浸水的骨灰暂且收集起来,待我找到了你的家人,再将你好好安葬。”
话毕,他便拿起旁边一个空了的酒坛,手捧着仅存的那点骨灰,将它放进坛中,然后用盖子将坛口封死。
“客官,你在做什么?”
老船夫不知何时出现在刘叙樘的身后,他看着那个酒坛,手脚不停的哆嗦着,像一只受惊过度的鸟。
刘叙樘正色道:“打翻骨坛已是不敬,若将所有的骨灰都扫入河中,岂不是彻底惊扰了逝者,你既怕,便更不可行此大不敬之事。
这骨灰我先保存着,一会儿靠岸休息,我且下船,看能否寻到他的亲人。”
“不用寻了,她没有亲人的,没有的”
老船夫话已经说不利索了。
“你认识这坛中之人?”
刘叙樘面带疑色的看着他。
“不,我我是说,将骨坛祭在桥上的,一般都是孤苦无依之人,若有亲人,肯定会在祖坟安葬,又怎会如此。”
他的话虽说的结结巴巴,但是听起来倒是有理,刘叙樘叹了口气,“即便如此,我们也不能将他随意丢弃在河中,这样,一会靠了岸,我寻一处静谧之地,将他葬了吧。”
“客官,你若执意如此,我只能违反先前的约定了,我将你送至下一个口岸,你愿意去安葬它也罢,还是要带着它上路也罢,都和我没有关系了,你再寻一艘船便是。
我们跑船的,一向忌讳这个,还请您体谅。”
老船夫仿佛忘记了刘叙樘官爷的身份,将这段话说得坚定而连贯。
刘叙樘见他执意如此,遂不再勉强,他笑了笑,“好,依你便是。”
天色渐渐明朗起来,这场疾风骤雨终于过去了,在不远的天边留下一道彩虹。
老船夫从船篷外钻了进来,他的眼睛一扫一扫的落在刘叙樘旁边的酒坛上,嘴里怯怯说道:“客官,马上就要到岸了,您收拾下行囊,我一会儿帮您搬下去。”
刘叙樘点点头,“我就这点东西,到了岸拿下去便可。”
听他这么说,那老头儿有点不好意思,他搓着手,“我也知道是自己不守信用,做生意嘛,总要有始有终才是好的,可实在是对不住了,这样,您将骨坛安葬好后,我帮您再找一艘船,保准将您送到青城。”
刘叙樘摇摇手,“那倒不必,不过,老人家,您对这一带很熟悉吗?”
“我”
刚说了一个我字,船身突然开始剧烈的摇晃起来,好似撞到了什么极其坚硬的东西上面,忽然,一个大浪打来,将小船的从下至上掀起,几乎是竖着插在水面上。
那老船夫还来不及抓住什么,便从船尾滑了出去,掉入水中。
刘叙樘见伸手抓他不住,便脚尖轻轻一点,想从船头跳出去,可是紧接着又是一个浪,这个浪比上次还要高还要凶猛,它夹杂着丝丝咆哮,劈头盖脸的将他整个人按入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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