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宁跟着她往窗外看了一眼,的确是一轮圆月挂在中天:“朔望都有专指,朔是初一新月,望是十五的满月。
明天才是望。”
“明天还是中秋!”
舒阳猛点头,一手挽住坐在一边凳子上的舒景悦,讨好道:“明天我们点宝塔灯好不好?”
裴宁不知道什么是“宝塔灯”
,倒是因为她兴奋的样子笑了笑。
到第二日裴宁就知道了让舒阳记挂着的“宝塔灯”
其实就是几个串在一起的纸灯,外面糊了不同颜色的纸,便显得五彩炫目。
她刚从夏家的书肆中回来,就看到对街的一排屋子里已经有两三家挂了出来。
“还真当自己是个什么人物么?不过就是个没人要的歌舞子、荡夫,才只好勾搭一些不明不白的女人来撑门面......”
“你再说一遍?”
“再说就再说,谁还怕了你不成!
这年头卖笑的还有了理了?!”
“呸!
你自己又是什么东西,也不回去照照镜子?男人该会的一样都做不来,管不住自家妻主,就在街上发疯乱咬人么!”
离得远的时候,声音还听不大清楚,拐过街角,便渐渐清晰起来,分辨出其中一个正是自己熟悉的声音,裴宁不由加快了步子,果然看到舒景悦站在街尾,一手拉着舒阳,指着对面的一个男子大骂。
那男人大约是被他戳中了痛脚,几乎要跳起来,劈手抢过舒景悦手里抓着的纸,泄愤一般撕得粉碎:“我看你能干!
你这么能干也没见有人请了说媒相公上门来!”
“可不是么,满城里大半的说媒相公都知道你家妻主受不了夫郎一件家务都不会,忙着找小侍,都争着拥着给她挑温柔可意的呢!”
听到这阴阳怪气的刻薄话,裴宁忍了忍才没有笑出声,眼看着被舒景悦讽刺的男人就快要扑上去揪打,忙咳了一声,上前隔在两人之间。
“哎,天都暗了,还在聊天呢?”
“你没长眼睛没生耳朵?谁会跟这种疯子聊天?”
舒景悦骂得顺口,几乎是话赶话地顶了她一句,裴宁略皱了皱眉,舒景悦看起来是被惹毛了,只不过对方也是被气得不轻,要是真的再闹下去,还不知会成什么样子。
“不是啊,小舅,真的天黑了,我们回去做灯吧...”
舒阳机灵地伸手要裴宁抱,打破了僵局,裴宁会意地抱起她,又对舒景悦笑了笑:“快点,在夏初妆那里挑了半天书,我都要饿死了。”
舒景悦也已经在刚才的僵持里冷静了一些,见她好像并未恼恨自己当面顶撞,心里忽地一松,恨恨地朝地上被撕破的几张彩色纸张踩了一脚,转身进了屋。
被丢下的那个男人没了“斗争对象”
,当然也不会傻站在街上,懊恼地啐了一口,也讪讪离开了。
舒景悦进了屋里,听得舒阳软软地央求了几句,终于从裴宁那里拿了几张白纸,摆弄了一会儿便覆在了扎好的竹篾灯骨上。
可临了却又不愿挂出去了,舒阳立在门口往街上看了几眼,也被他斥骂着喊了回来。
“大过节的,做什么又骂她?”
舒老爹难得出来坐一会儿,原本兴致还很高,听到孙女被骂,立时有点不高兴,板起脸教训儿子:“你自己怕丢份不去看,还不许小孩子去看看?真是越来越没道理!”
“她要去就去,也别回我这儿来了。”
“小舅,我不去,”
舒阳立刻跑回他身边去拉他的手:“咱们吃团圆饼吧。
裴姨,快点来......”
舒景悦被她拉着袖子,慢慢蹲下身抱起她来:“来,帮我分团圆饼。”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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