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你这般不仁不义,不孝不慈之人有什么资格说天谴。”
元德帝哈哈大笑,“是啊,像我这样的恶人早就该死了,偏偏多活了几十年,还生下你个小孽种,继续在这世上作孽。”
韩敬已一怔,微笑,“这恐怕是你做的最大的孽了,你不该让我存在。”
说完,他垂眸,不停咳嗽,眼神却冰冷无情的瞥向观言。
观言眼底掠过一丝异色,却毫不迟疑的拔出匕首,箭步上前猛然扎进元德帝胸口。
元德帝双眼大睁,嗬嗬的张大嘴巴,这一下似乎扎破了肺叶,令他无法出声,奇异的是他的目光不悲不喜,仿佛求得了解脱,脖颈向后一仰,轰然倒地。
随着这副魁梧身形的倒塌,露出一副半卷珠帘。
一个女人跪坐铜镜前,对周遭的任何声响皆无反应,一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幽然对镜梳妆,这情景要多诡异便有多诡异。
韩敬已淡淡看了她一眼,眼神正如元德帝倒下之前,不喜不悲。
女人输完头,又抹了点口脂,方才转向众人,问早已没了气息的元德帝,“阿娘,你看我这飞仙髻梳的如何?”
自是无人回应。
那女子方才仰脸,又问离自己最近的韩敬已,“阿爹,你看我这发型如何?”
韩敬已缓缓蹲下,望着她,这是一张苍老的脸,但眼睛依然美的不像样,只是脸上的疤痕太过醒目。
想当年,她自以为毁容便能逃出元德帝掌心,不料却因此再也不得见天日。
元德帝无法纳她为妃,又不能让人看见宫里住着一个残缺的这么明显的女人,只好将她关进密室。
人在密室待久了,又受过莫大的刺激想不疯都难。
这个疯女人,不,是安喜太妃,再韩敬已心里早就死了。
她怔怔的与韩敬已对望,小心翼翼碰了碰韩敬已脸颊,奇怪道,“你不是我阿爹,你这人看上去好生面善,在哪里见过?”
观言不忍,撇过脸。
韩敬已捏住女人下巴,轻轻提起,淡声道,“他死了,以后也没人照顾你了。”
“谁死了?”
“昨天你还帮他梳过头。”
“死便死了罢,那你会照顾我吗?”
“不。”
“为什么?”
韩敬已沉默片刻,复又凝视她,柔声道,“倘若清醒,你定要恼恨此时此刻生不如死吧?”
“什么叫清醒?”
女人听不懂,微微皱了皱眉。
韩敬已缄默,倾身将她揽入怀中,绕过她后颈的那只手轻轻蒙上她的眼,空出的另一只手自她如云的发间轻轻拔下一根玉簪,柔软的发丝顺势垂下落满他手背,却阻挡不了他将玉簪又稳又准的推进她背心,她几乎没有挣扎,就阖上眼睛,软软的缩在他怀中,仿佛睡着了。
轮椅上的韩进行不知在想什么,犀利的目光微微闪烁,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血腥气。
韩敬已抱了好一会,直到脸颊再也感觉不到女人额头的温度,他才松手。
离开他的怀抱,女人似是无根的落叶,随风飘落,韩敬已解下披风单手一抛,那巨大的玄色狐裘展落,将地上的女人完全覆盖。
面容极淡的韩敬已自屏风后绕出,笑道,“小时候遇到您,我只想快些逃出牢笼,长大后我又改了,我想要笼子外面的玩具。
不管能否得偿所愿,至少您的愿望已经达成了大半,剩下的就让我自行来个了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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