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高高矗立的街垒,鹿砦又岂能是空置?街垒后诡异莫测的飞箭又怎能漠视?旁逸横斜形如鹿角的鹿砦更是令官军走得跌跌绊绊无法施展,瞿能眼见攻进城门却寸步难行,处处不谐,不禁烦躁,大喝:“来人,给我放火烧了这些鹿砦!”
立时有人哟喝着应了,举了火把要去烧鹿砦,却在火把明亮燃起的那一刻,惊得将火把掉落,差点烧了自己的脚。
不知何时,城门口狭小地域,已被数百骑无声无息的包抄,正正将瞿能部下,围在当中。
五百骑士,肃然冷漠,神色如铁,连人带马仿佛生铁铸就在了地上,又象从地狱里悄然掩近的煞神。
火把微弱的光亮映照下,高大巍峨的城墙影子明暗不定的映照在这些骑士掩在精铁面具下的双目中,全然的杀气凛冽而又精华内敛。
突如其来的安静里,风声越发烈烈,风里有旌旗卷动的啪啪之声,众人的目光不自觉的向上看去,,便见五百骑之首,一个感觉很年轻的骑士掌中,鲜红的旗帜烈烈飞扬,旗色似血,旗上非图非徽,却是浓黑大字“不死”
,笔力狂逸,墨汁淋漓,寥寥两字,写得意兴横飞,似要破旗而出凌空狂舞,凛凛杀气,破空而来。
几乎所有官军在看到那旗帜时都表情一震,隐隐透出凛然畏惧之色,我冷眼看着他们的神情,微微一笑,现在就害怕就么?这不过是初出茅庐的不死营首次出战,只是一个序幕,在以后的数年中,我一定会让这面旗帜,这只无声无息鬼魅般出现的军队,以其侵掠如火不动如山之势,横扫天下,创不世威名!
而今日,正好拿瞿能部下试刀。
昨日一晤,险些被瞿能逼得误伤故人,更令自己亦受伤,令我心中深恨,今日相逢,怎可放过,怎能放过?
无声抬掌,霍然下压。
“杀!”
五百声低沉的呐喊仿佛自胸中响起,如钢如铁汇聚成流,似可将敌阵淹没,长枪铿然齐挑,刷的连成银光连绵的一线,枪尖如利眸冷冷,带着无限的战意,浩浩然向瞿能部下的官军们,压迫而来。
在这一触即发的一刹那,突然有人动了。
瞿能队伍最后方,离我最远的一个角落,也是包围圈缺口略大的一个角落,突然暴起一条人影,极精的骑术,健蹄翻飞间便已忽的原地一个转身,直直向着城门外冲去。
两侧的骑兵反应极快,啪的双枪如蛇般刺出,带着变幻的光影,直刺那人双肋。
那人突然一矮身,整个人薄纸般贴在马背上“铿!”
双枪在半空中相击,激起闪烁的火花,而那人已经策马在双枪架空的缝隙中穿了过去。
他马速极快,只一窜,已窜出本已到了边缘的包围圈,眼见出了城门。
我心知这一定是瞿能的儿子瞿茂,老子在前冲锋,儿子定然断后,他躲在后头,猝然发动,竟要给他冲出包围!
不禁深恨自己没有想到瞿茂也跟了来!
此时悔也无用,定得先拦下他,不能让他逃出求援!
冷笑一声,手一招,身侧骑士腰侧挂着的长弓已到我掌中,五指一挥,三箭立时在弦,我缓缓挽弓,身成弯月之形,冷冷目光,锁定那仓皇前奔的身影。
普通铁弓不堪我施加的巨大真力,微微颤抖,发出吱吱呻吟之声,似是随时将会从中断裂。
寒锐之光森然掠过眼底,我一笑,手一松。
“嗡!”
强悍的真力牵引都周围空气都似在微微变形,那三支箭,在众人惊惶震撼的神色里,以肉眼难以感觉的迅捷速度,流星赶月般向瞿茂飞射。
“呛!”
金铁交击之声刺耳,激得人身体微颤,面色苍白的瞿能飞身而起,大力挥出手中重枪,使尽全身力气,横身一抡,啪的一声!
一支箭斜飞落地,狠狠插入冬季坚硬的地面,深及一尺,仅余半尺尾翎,在地面之上微颤!
“啊!”
惨呼声起,伴随着高高跃起的身影猛地一挺,瞬间如死鱼般落下,在地上抽搐扭曲,挣扎呻吟,一只红翎黑身的铁箭,深深插进他的背脊!
我冷哼一声,怒道:“这厮也配有死士!”
而最后一箭,再也无人能够阻挡,只是狠而准的,携着猛烈的风声,不断接近目标,突然无声而诡异的一拐,刷的没入正要同时拐过城墙消失在我眼前的瞿茂背后!
血花溅起的一刹,四周静寂如死,而我无声叹息。
终究是被挡了两箭,这瞬间工夫拉开了距离,再加上我的伤势未愈,此箭余力虽仍够穿透瞿茂重甲令他重伤,但只怕不足以取他性命了。
眼光冷冷掠过场中,瞿能的手臂在不能自控的微微颤抖,刚才拼命拦下那一箭,他也一时力竭。
我的目光,带着冰雪的寒意,对他交视,然后缓缓,绽出一个酷烈的笑容。
“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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