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真正考试的那一天,赵影睁开眼的第一个念头是“终于解放了”
。
陈亚飞依然不在家,桌上留了鸡蛋牛奶和几个包子。
赵影也没指望过陈亚飞会请假送自己去考场,她能理解他支撑这个家庭的不易,所以从不奢求,吃了早饭拎着前一晚准备好的书包,一溜小跑到莫伊家楼下等,时间还早,料想莫伊还没有出门。
等了许久也不见莫伊下来,上楼敲门家里也没有人,赵影只得自己搭了公交去考场。
意外的,刚下公交便看见陆靳泓戴着鸭舌帽塞着耳机,双手插兜正站在站台上笑盈盈地看着自己。
“你怎么在这儿?”
混杂着紧张与兴奋,她本来就百感交集的心情此刻又添了一丝喜出望外,“怎么不找个阴凉地方?”
“等你啊,”
他一张年轻俊秀的脸上,轻松的笑容格外耀眼,“万一你这路盲不认识路,不就彻底玩完儿了。”
她四下看看,周围都是被家人领着的考生,就算跟着人流走也不会迷路吧。
但她仍眯着眼睛笑起来:“谢啦。”
两人并肩而行,因为时间尚早,走得很慢,周遭时不时传来送考父母的谆谆嘱咐。
“选择题好了先填答题卡……”
“作文不是写小说你悠着点。”
“命题作文读三遍再下笔,别跑题了……”
苦口婆心,不一而足。
赵影和陆靳泓相视一笑,同是独自应考,惺惺相惜。
眼看着走到作为考场的护校门口,陆靳泓忽然止住脚步:“左手给我。”
赵影眨巴着大眼睛:“干嘛呀?”
“快点,”
他催促着,“再磨叽考试迟到了。”
她狐疑地伸出带着卡通腕表的左手,他将电子表卸下放在她掌心,然后从口袋里取了一枚皮质腕带的石英表给她戴上,圆盘素面,看起来朴素大方,恰恰好完全遮住了摔伤留下的疤痕,在她细细的手腕上显得小巧玲珑。
“这是做什么?”
赵影抬起手腕,细细看表面,时间已经调得精准。
他一笑,露出标示性的小虎牙:“送你的,你那电子表总停,等会考一半停了怎么办?”
她握着手心的电子表,一手摩挲着新的腕表,咬了咬唇:“……谢谢。”
他擦了擦鼻尖:“走吧。”
他们分属不同的考场,不同的教学楼。
铃声打响的时候,赵影看着平铺在笔袋前的已经略微褪色的电子卡通表和手腕上精致崭新的石英表,一件是小学入学时妈妈送的纪念,一件是初中毕业时他给的护身符。
有了它们,她什么也不怕。
连考三天,他们保持了绝佳的默契,彼此互不问询,只默默地陪伴,他在车站等她一起去考场,她在考场外等他一起回家。
每晚她回家洗漱完毕,都早早地躺下,不想最后抱佛脚,也不想再给自己平添压力,她相信如果一分耕耘一分收获,那么自己和陆靳泓的一年来的努力总不会白费。
政治考试铃声响起的时候,教室里一片死寂,而后当监考老师收卷离开考场时,从几栋教学楼里相继发出排山倒海的欢呼声。
赵影拎着书包离开考场时,看见四层楼高的几栋教学楼里,每一层楼都有学生向下扔书、扔撕碎的试卷,甚至是笔袋、书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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