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飞尘轻轻叹一口气,伸手过去帮他压着伤口。
教皇的手放下了。
但点点殷红血色已经透过白布渗了出来,触到郁飞尘的手指。
郁飞尘看着那些血。
这是他捅的伤口,血却被一群蜥蜴喝光,让他感到些许不快。
这种情绪浮现心头的一瞬间,他察觉不对,开始审视自己。
不然呢?他心想。
把血给你喝吗?
算了,没有这种嗜好。
按压起到了作用,血不再渗了,郁飞尘却还看着那里。
伤口周围的皮肤因按压的力道变得淡红,锁骨和肩膀上还残存着蜡滴的痕迹,都是他造成的。
白天的一幕又在他眼前缓缓浮现。
灼烫的蜡滴接触冷白皮肤的一瞬间,路德眼睫微微颤抖的那一下,像点在他世界里的涟漪。
他知道人和那些贪婪渴血的蜥蜴其实并没什么不同。
就像一旦没有得到盐,就会有人毫不犹豫地用杀戮同伴的方式制造眼泪那样。
面对力量、生命以及其它诱惑时,有些欲望一旦打开闸门,狂热、暴虐和疯狂就会像洪流淹没一切。
乐园里的一个传说,进入永夜之门的人,不论第一次进去时是什么样,最后全都成了自取灭亡的亡命徒。
他一向擅长控制自己,所以从不觉得那会是他的结局。
然而就在那场诡异的仪式里,在这位教皇身上,乍进入永夜之门的第二次,他就见识到了那片危险的深渊。
而此时此刻,造成这一切的教皇本人却衣着单薄身带重伤,全无防备地待在自己身侧,像是笃定他身边很安全,他会保护他一样。
郁飞尘感受着路德心口上传来的呼吸起伏,低头看他的脸。
昏昏欲睡的教皇完全看不出在外面时的果断淡然,显得格外脆弱,又格外洁净。
确实,无论安菲还是路德,都是洁净的。
他的冷静和从容让郁飞尘相信,这人已经在无尽的危险世界里度过了长久的光阴,积累无数经验,但他身上却毫无学者那种自私算计的险恶气息,而是干净磊落,近于温柔。
郁飞尘也清楚地记得,路德在今天一整天里遇到危险时,至少拉着他逃跑了两次,出手解围了一次。
并非特殊对待,如果遇险的是其他成员,这人好像也会做同样的事情。
“路德。”
他突然开口。
路德维希抬起眼。
“怎么了?”
声音因欲睡而微带鼻音。
“有话想说。”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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