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
王悦贴着膜的手一顿,良久才道:“手机壳刻个名字吧,不容易丢,一个字五十,两个字便宜算八十。”
王悦老实得就跟个传销头子似的。
“……”
谢景在王悦的真诚注视下,点了点头。
谢景掏钱的时候,王悦的脸色很平静,接过来后数了一遍,数完后,又平静地重新数了一遍。
“你很缺钱?”
谢景接过手机的时候问了一句。
王悦将钱塞到兜里的动作微微一顿,低着头轻轻笑了下,“算是吧。”
长街有潮热的夜风吹过,他抬眸看了眼谢景。
不知怎么的,那一瞬间,他总觉得这人的面容有几分熟悉,像是从前在哪儿见过。
第4章手机
王悦背着箱子往回走,路上去二十四小时都开门的药店买了点消炎药。
今日这买卖两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没什么好说的。
他把消炎药敷在了脸颊下侧的化脓伤口上,刺痛感传来,他漫不经心地揉了揉。
这身体确实比不得他从前那副身子骨,虚太多了。
他去了店里,没推门进去,而是坐在了门口的台阶上,凌晨的星光铺满了小巷子,照的白墙上爬山虎的叶子一闪一闪的。
大花听见动静从墙洞里钻出来,一双眼碧幽幽的,王悦偏头看了它一眼,它轻轻跃入了王悦的怀中,找了个暖和的地方枕着尾巴睡了。
王悦轻轻摸着它的背,脸上带着笑意。
少年和猫相依为命,这一幕落在了一直跟在王悦后头的谢景眼中。
凌晨的巷子里头,少年抱着猫坐在台阶上,低头的样子瞧上去很温柔。
谢景插着兜立在巷尾,他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鬼使神差地跟着王悦,这个少年身上有种莫名吸引他的气质,这气质很抓人,又兴许只是种错觉。
谢景望着王悦,这些日子心头一直沉沉浮浮许多事,太久没这么宁静过。
王悦在现代待了一年多,这里也没人整天鼓捣着要行刺他,他警觉性一落千丈,完全不知道有人跟在自己后头跟了一路,他坐在台阶上休息了一会儿,起身拿出钥匙开了店门,趴在桌子上搂着猫睡过去了,这晚他梦到天上在掉钱,他捡了一晚上。
那一夜后,他没再见过谢景,正如他所预料的一样,薅完毛就是一拍两散。
王悦依旧在丧事店里打杂混日子,闲暇时分会拿本地摊上买的便宜史书坐在柜台前翻两页,看看魏晋过后这一千八百多年来的风云变幻,看历史的洪流席卷这大千世界,将千百年来一切的荣辱沉浮冲刷得干干净净。
魏晋之后,又有隋唐,隋唐之后又有宋元,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刹那间便是风流云散两千年。
街上来往的行人没人想象得到,这搂着猫安静读书的少年,曾经是魏晋公卿堂前的炙手可热的高门新秀,随手写了“得意”
二字卖出了黄金千两。
王悦靠着柜台搂着橘黄色的大猫,读着晋书上寥寥几笔记载,默念着熟悉的几个人名地名,视线忽然停了一瞬,落在一个熟悉的人名上。
后世之人纵观这东晋百年历史,对东晋的皇帝大多颇有微词,东晋偏安江左一隅,外有强敌环饲,内有士族门阀凌驾于皇权之上,这局势使得东晋的皇帝们似乎天生骨头就软一些,后世对东晋诸位皇帝评价几乎都不怎么样,除却一人。
晋明帝司马绍。
年纪很小的时候,皇子一句“日近长安远,举目见日,不见长安”
曾让无数长安南渡而来的衣冠老臣泪洒长襟。
这是东晋历史上评价奇高的一位少年皇帝,从王悦死的那一刻算起,他和这位皇太子满打满算刚好相识十五年,从亲如兄弟到无端反目,不过也就是近几年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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