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走到会场中央,听到的第一句半是寒暄的玩笑,是对着唐棣文说的:“你不是才从意大利回来吗,怎么,和江远吵架了?”
这句话其实也不大,但是引得身边的好几个人都笑了起来,笑容里不见得有恶意,可是所有的人看着乔琬的目光都是冰冷的。
受不了这样的目光,尤其是看着他的面孔大都是平常只得在大小屏幕上才得一见的,乔琬咬了咬牙,头本来已经低下去,最后还是抬起来,挂出个近于灿烂的微笑来。
这个笑容唐棣文也看在眼里,他也笑了:“最近在筹新片,总要有一个得力的助理。”
“简可是你自己让出去的。”
“没办法,别人开的薪水更高。”
他淡淡地说着玩笑话,但准备新片的消息无疑比唐棣文和岳江远之间是不是出了问题更让在场的一群人关注。
很快关于唐棣文下一部片子究竟是什么的问询也好,打探也罢,几乎在一时间汹涌起来,再过不了几分钟,乔琬的问题,就被彻底忘记了。
纵使再无人关注他,乔琬还是没有离开,静静地藏在人群之外看唐棣文如何与旁人周旋。
踏进这个圈子之前乔琬只听说唐棣文的脾气出了名的坏,但是眼下看来似乎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说起话来绝对的滴水不漏。
他听着,慢慢走了神,无可抑止地想到岳江远来。
乔琬看过岳江远不少片子,也知道人在圈子里人缘是出名的好。
就像此刻,在那些不断投来的打量、考究的目光中,他根本无从分辨其中是否有那么几道来自岳江远的朋友。
几天之前唐棣文刚从意大利回来,两个人在餐厅吃饭,唐棣文看似不经意地问他,想过将来做什么没有。
当时乔琬手边一滞,一时之间根本不敢去看唐棣文,生怕有一点过头的情绪都被对方看出来。
但他又不敢让唐棣文多等,竭力压抑住,也很不经意般说:“想做的事情总是很多,但是能做的还是太少了。”
唐棣文就笑:“演戏在这个圈子里从来是最简单的。”
“也不是人人能无师自通。”
乔琬放开餐具,低下目光来。
唐棣文没有接话,却招呼餐厅的侍者,挑了一支酒。
侍者倒好酒,把酒杯分到餐桌上的两个人面前,唐棣文先端过酒杯来喝了一口,这才说:“这家餐厅总是藏着好酒。”
闻言乔琬也端起杯子试着喝了半杯。
他倒是分不出高档酒的好坏,只是单纯地觉得好喝,眼看着唐棣文要再给他倒第二杯,乔琬已经伸出去的手沉了一下,心也跟着沉了起来——这才记得,当初他送唐棣文回去,是推说过自己酒精过敏,滴酒不沾的。
好在唐棣文似乎对几周前的那件事情完全不记得了,要不就是完全的不曾上心过;而餐厅里光线柔和,哪怕脸烫的再厉害桌子对面的人也不容易看清楚。
乔琬觑一眼若无其事的唐棣文,再觑一眼杯子里的酒,手一点都没有抖。
和唐棣文处得时间稍久,乔琬越是有战战兢兢之感,不晓得这个人到底是怎么样的心思。
他也不可避免地想起岳江远,想那两个人到底是怎么处的,但总归不会像自己这样,每一步提心吊胆。
这时唐棣文和这一群人闲聊的差不多,转身对沉在自己心思里的乔琬微笑道:“我记得你说过喜欢冲浪,反正没什么事,无聊就去游泳吧。”
众目睽睽之下,乔琬轻而易举成为目光焦点。
***
打开书房的灯,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空了的书架。
签完合同之后乔琬才发觉书房里的书和资料,甚至挂画都全没了踪影,专门去问陆梅,得到的回答冷淡而干脆:“我留下来了,遗嘱里说家具和杂物随我处理,我也只搬了书。”
他当然晓得陆梅为什么单单只带走书,但当时还是忍住了,冷笑一声后客气地道谢挂了电话。
而今直面全空的书架,心里总归不是滋味,恍惚还记得当年那些与墙同高的一排书架上摆满了书的光景,当时没什么工夫去看,更疑心唐棣文不喜欢别人动他的书,就干脆连房间也少踏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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