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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天点点头,走过去把盘子都收了,接着就听见所有东西都倒进垃圾桶的响声。
顾云声又累又倦,兼之愧疚,简直是坐立难安,他知道江天真的生气了。
忽然厨房里传来一声脆响,继而是瓷器砸在地板砖上的破裂声。
这还是他们刚开始同居时顾云声拉着江天一起去买的一套四十头的青花梧桐餐具,因为上面的花色正是疏淡的江景和高而阔的云霞,每次拿这套出来吃饭两个人都会互相取笑一番。
挑选餐具的情景和平日里说笑的情景还历历在目,瓷器却先碎了。
顾云声冲到厨房门口,看见江天蹲在地上收拾碎片,下意识地踏进来,想来帮把手。
江天瞄见他,立刻说:“你赤脚,别进来,在客厅坐着。”
这句话让顾云声愈发难过,本来听到声音都条件反射缩回去的脚又放了下来,捡起就在脚边的一块,拉住江天的手:“你别扔,我找人去补。”
江天动作一僵,总算是把碎盘子放在了一边。
他抬起眼来看了一眼顾云声,眼睛里是前所未有的严厉,嘴上说得还是:“都说了打赤脚不要进来了。”
“我要和你道歉,和你解释,你一路上都说回家再说。
那好,现在回家了,你却在这里捡一个破盘子。”
“有什么好说的,你要戒酒,结果反而嗑药去了,我都知道了。
你朋友替你背书,说你再不犯了,我也知道了。
道歉也道过了,你还想说什么。”
他的语气毫无生气,疲惫不堪。
顾云声目瞪口呆,没想到江天会说这样的话,这一路上在心口打转的话立刻噎住了,哆嗦了半天,才说:“好……我其实就是想和你说,我酗酒,之前不敢让你知道,所以一直装着没事也不在你面前喝酒。
本来想趁你去瑞士的时候尽快把酒戒了,打了戒酒硫,结果被人灌了酒,休克了一回,这才改得其他药剂再辅助安定。
林况结婚的事情让我情绪不稳定,最近几天多吃了几片,但我真的没有上瘾,这是个意外,而且是个惨痛的教训,我绝对引以为戒……还有,你打电话回来的那天晚上我人其实是在医院里的,我也不敢和你说……对不起,这件事情上一直在骗你,我知道这十年来已经过得够糟的了,我不想你因为酗酒看不起我。
没想到现在你看到我又开始有用药的倾向了……这大概更坏吧。”
他一直耻于向任何人承认自己酗酒的事情,但这次磕磕绊绊说完这一通之后,发觉原来对着江天,竟然也还是说出来了。
江天一直垂着头在听,但听完之后,还是无动于衷一样,手指轻轻拨弄着碎了的青花盘子。
“……看来你是不想说什么了。”
顾云声心里的绝望加深,声音反而镇定了。
“你现在才想起来说。”
江天问。
“嗯?”
江天提高声音,同时抬起头来,眼底里的怒火煎熬了这样久,都熄灭了,幽幽地看不见光:“都这么久了,你为什么不跟我说?要不是我正好打电话过去,你还准备瞒多久?是不是嗑得神智不清还要瞒着我?是不是嗑完了躺倒在马路中间?等着我去给你收尸?你以为每次你都能有运气?顾云声你想怎么样?你还想不想过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一声不吭憋着,就不跟我说!
还一辈子,去他妈的一辈子!”
说着再压不住火,狠狠一拍流理台,正好拍在一块碎片上,瓷片裂了两半,手也被割破,血水顺着指缝嘀嗒往下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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