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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一个人看好她。
包括李夜城,包括长公主。
然而次日清晨,她脱下云锦贡缎做成的三重襦裙,换成了边关将士们特有的鱼鳞铁甲,长发高高挽起,被银质的头盔牢牢圈着,只微微露着澄澈的眼眸,与小巧精致的下巴。
她穿过巡逻的卫士,来到校场上,随意选了一匹马棚里嘶鸣的战马,解开马缰,翻身上马,反手向后,取下背上的□□。
寒风烈烈,弩箭划破长空,呼啸着直中靶心。
她的身手矫捷,迎来卫士们的频频注目。
长公主亦是微微一惊,凤目微眯,说道:“清源教出了一个好女儿。”
“夜城。”
长公主对李夜城道:“旁人我不放心,暂且让她跟着你罢。”
李夜城应下,碧色的眼睛注视着校场上的矫健身影。
他开始明白,看似弱不禁风的许裳,关系为何会与彦彦这般好——许裳的温柔孱弱,只是一种假象,她的坚韧与要强,与彦彦没甚不同。
许裳跟着他的第一战,是去突袭围困方城的北狄大军。
长公主让许裳跟着他,其实并不算一个好主意,他是六军之中最为精锐的部队,打的是千里奔袭极其消耗体力的硬仗,寻常男子尚且支撑不下来,更何况许裳一个弱女子了。
但许裳又一次给了他惊喜。
一路上,许裳从未喊过累。
每日不等亲卫们去唤醒她,她便早早梳洗起床了,喂马,打水,甚至还会帮着伙房,告诉他们如何把饭做得更为好吃一些。
她丝毫不像养尊处优的贵女,她与边关将士没甚区别。
不知道从甚么时候起,李夜城的目光开始落在那个身着鱼鳞甲的纤瘦女子身上。
她永远是温温柔柔的,面带淡然的笑,说话轻声细气,永远一副好脾气的模样。
遇到不服从自己的士兵,她并不生气,只是摆事实,讲道理,在危难关头,并不抛弃那些曾对她恶语相向的士兵。
她的行为终于赢得了士兵们对她的敬佩之心,成为继长公主之后第二个在边关站稳跟脚的女子。
士兵们对她心悦诚服,推崇备至,她亦不骄傲,仍是最初来到军营时的模样。
李夜城忍不住好奇,她的好修养,好脾气,以及并不比他差的排兵布阵,是否天生便是如此,否则一个韶华正好的女儿家,怎会学习这些东西?
他跟在程彦身边,没少见华京城的贵女,或清高目下无尘如林家女,或知书达理如杨家女,或娇俏灵动如薛家女,或要强泼辣如郑家女,这些贵女们的性格受家族所影响,虽各有特色,但仍带着家族的烙印,她们熟知朝政,见识颇广,并不比家中男儿逊色,有的还远远比男儿出色。
然而再怎么出色,她们都不曾修兵书,精于骑射,读史书理政,似乎是她们能做出的最不同寻常女子的事情,而不是像许裳这般,一腔热枕,全在沙场之上。
万千贵女中,许裳是最独特的一个。
又一次出战,许裳银甲闪着寒光,纵马与他并肩而行。
北狄人素来很难缠,听到夏军前来的消息,便逃之夭夭,他们扑了个空,借着星光如洗,扎营在草原之上。
夏日的天气分外燥热,塞外也一样,不同的是,塞外的风是凉的,若是衣服穿得少了,经夜风一吹,很容易发热起烧。
士兵们围着篝火,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巡逻的卫士们穿梭而过,不时传来战甲相撞着的声音。
伙房们做好了饭菜,由小兵们端着,分发到各处,李夜城领了自己的那一份,却发觉许裳的饭菜仍在小兵怀里,便问:“许姑娘呢?”
小兵道:“属下刚才去许姑娘营帐外唤了一声,许姑娘没有应声,多半是在休息吧。”
小兵的声音刚落,便有其他士兵随声附和:“长途跋涉的远征,咱们男人都吃不消,更何况许姑娘一个女儿家?”
“少将军,让许姑娘休息一会儿吧。
左右现在无事,咱们没甚好着急的。”
李夜城颔首,目光看向离自己营帐颇近的许裳的营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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