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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号,怒斥,谩骂与恶作剧似的体罚,持续了三个多小时,到最后,爱军的眼神都有些散乱。
“但是,他好象还挺清醒,他心里是清楚的吧。”
蔡卫东说。
主持批斗的人心里也明白,这种公开的批判也不过是造一造声势,给蒋爱军心理上造成一定的压力,若想问出点儿什么来,还得靠暗地里的审问。
从那一天晚上开始,审讯蒋爱军的工作轮番展开,主题只有一个:那个同案的流氓到底是谁?
蔡卫东向前一晚的那一组偷偷打听了,他们说,蒋爱军的嘴巴象是给胶粘住了,一晚上都死不开口。
“比地下党还坚决呢。”
他们说。
蔡卫东与另一位工宣队的小头目负责第二天晚上的一班审讯。
蔡卫东进到那些特别腾出来关押爱军的办公室时已经晚上八点半了。
蔡卫东细细地看了好半天,才确认靠在墙角坐着的那个人是爱军。
他的脸色呈一种奇怪的青灰,“他看到进来的是我,他好象,轻轻笑了一下。”
蔡卫东说。
爱军把头靠在墙上,似乎是略略松了一口气,他的手换作被绑着身前,他抱着膝盖坐着,那样子,居然象个受了委屈又不肯说的孩子。
“跟我一组的是工宣队的一个老师傅,姓杨的,解放你也认识,那一年,杨师傅的女儿生重病要做手术,你,我,爱军,我们都给他捐钱的。
杨师傅早就软了心肠,他看屋里再没别人,就走过去,替爱军松了手上的绳子,又脱下自己的大棉袄,给爱军盖在身上。”
“爱军他说,多谢。”
爱军靠着墙打起盹来,渐渐地就睡了过去,额前的一缕头发披下来遮住了眼睛,看了让人替他痒痒。
“我问杨师傅,我们这伙人,到底在干些什么?他说他也不知道。
弄不清楚。”
那一晚爱军一直安安静静地睡着,可以听见他细微的呼吸声,轻轻的咳嗽声。
“我跟杨师傅也犯了困。
大概到了半夜的时候,我们突然听见爱军的叫声。”
蔡卫东跟杨师傅冲到爱军跟前,看见他眼睛睁得大大的,惊恐地看着前方。
“我想他是睡魇住了,我轻轻摇摇他,我说,爱军爱军,我是师傅。”
“爱军好象清醒了一点,看着我好半天,他喊:师傅,师傅。”
蔡卫东终于流下泪来,“他叫我师傅,叫了好多声呢。”
解放把头埋进胳膊里。
蔡卫东继续他的叙述:“杨师傅站起来说,他去弄点热水来,说要泡一点儿茶。
爱军看他走出去,抓住了我的手。”
“爱军小小声地说:师傅,我求你一件事。”
“我说,你不用说,我都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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