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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日,原广运行上海分行全部撤离上海,我躺在担架上,被福仔和另一个兄弟抬着上了船。
我想看看在岸上是不是还能看见那抹我熟悉了的绿色,可是,我什么也看不清楚,黄浦江很快就要进入戒严状态,日本人的军舰几乎近在咫尺。
他在哪里?他会不会还惦记我?我们,究竟还有没有能够再见面的一天?我完全不知道。
只知道在这个硝烟弥漫的江上,我们曾经,快乐过。
……无情最是别离岸,只道相思莫道缘!
8月13日,日海军陆战队首先由虹口向天通庵车站至横浜路段开枪挑衅,8.13事件爆发,淞沪会战拉开序幕……
双城广州篇
楔子
1938年9月广州
鲍望春下了火车,天才蒙蒙亮,潮湿闷热的空气却立刻如同附骨之蛆一般纠缠上来。
感觉嗓子不由有些痒,他举起手压在嘴边轻轻咳了两下。
“局座,”
罗靖安——他的副官走上来,“您今天又没有吃药!”
这家伙什么事情都喜欢罗嗦,鲍望春冷冷扫他一眼,但还是受不了这小屁孩一本正经为他担忧的样子,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他就好像随时随地会倒下来一样?
鲍望春微微失笑地抿了抿嘴,一如年前的习惯,却不知道为什么笑意总是进不去眼底,倒有一股冰冷的哀伤随着他随即而来的叹息,在这夏日的清晨弥漫开来。
“啊,车到了。”
罗靖安快步走上去,为他打开车门,鲍望春微微欠身坐了进去。
“啪!”
车门合上,缓缓启动。
从去年开始,日本就对广州不时地进行着无次序轰炸,这个南方著名的古城因此显得非常衰败。
不过也可能是时间太早的关系,路上几乎一个行人都没有。
车行使在广州依然用青石板建成的路面上,没有水门汀,没有宽阔的马路,没有闪烁不停的霓虹——广州似乎更加适合安静宁谧的日子里慢慢地饮茶。
车窗开着,热的风在车内车外对穿着,却依然没有带走一丝一毫的闷热。
鲍望春虽然已经忘记自己有多久时间没有流过汗,但他无所谓,旁边的罗靖安却早就满头满脑地冒烟了。
“广州怎么那么热……”
小孩忍不住开口嘟囔,这让鲍望春有些好笑地挑挑眉,是他自己哭着要跟来的吧?怎么才到了广州就受不了了?
然后,一阵轻轻浅浅的丝竹之声传入他的耳中——
“别离人对奈何天,离堪怨,别堪怜……”
谙哑却又余韵十足的唱腔慢悠悠从不知道哪个方向游弋过来,“离心牵柳线,别泪洒花前……”
原本犀利的眼神一时飘忽,“甫相逢,才见面,唉不久又东去伯劳,西飞燕……”
隐隐约约就连他自己都以为已经枯死了的心突然跳了跳,然后那种熟悉的痛就涌了上来,扯着他的肺腑纠缠着他支离破碎的心,但即便这样,鲍望春还是不由自主拍了拍罗靖安的肩膀。
“啊,停车!”
罗靖安立刻道。
司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仓皇地一个急刹车,罗靖安的头立刻一下子撞上了前面的玻璃,咧开嘴在那里骂骂咧咧。
鲍望春懒得理会他,径自推开车门走下去。
这青石板的路面,因为天气的潮湿都有些滑溜,街边骑楼的底座下面即便是这样的夏季都长满了青苔。
他深吸口气站定,侧耳倾听。
“忽离忽别负华年,愁无限,恨无边,惯说别离言,不曾偿宿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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