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鲍望春心里颇为佩服,但还是想试试他,于是依旧神色不动地笑道:“听说,老爷子,跟,青帮,老杜,不合?”
“老杜?”
陈宜昌哼了一声,“那又如何?”
正想嘲笑那个青帮大亨两句,记忆深处却突然翻出一件事来,不由自主猛地坐直了身体。
鲍望春,对,鲍望春!
他想起来了。
半年前老杜取道广州过阜香港,不得以过来拜洪门码头。
说起来,他们斗了那么多年,那次却是第一次见面,当时他不冷不热地嘲讽了老杜两句,老杜却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站在他身后的赐官,突然大笑,问赐官:“你那个情人鲍望春听说最近跟日本人走得很近,你们洪门是不是也打算跟日本人做连襟了?”
当时老头子虽然没有听懂也没有深究,但心里的不舒服却简直铺天盖地。
那个鲍望春,莫非就是眼前这个鲍望春?
看不见老头子的表情,鲍望春径自道:“他,躲在,香港。
而他,在上海,的,产业,已经,俱归,本座。”
再冷笑一声,“十年,辛苦,经营,一朝,可便,落入,敌手。
老爷子,就不,怕,这,前车,之鉴?”
“哈!”
陈老爷子大笑一声,眼睛却死死盯着鲍望春,口中道:“是,我陈宜昌既贪钱又怕死,洪门当家了四十年也不如他老杜十年当家青帮赚得多,江湖上人笑话我也认了,但是,要我因为嫉妒他反而去投靠日本人当汉奸,却也太小看我了。”
顿了顿,“洪门上下,虽不敢说各个忠义,但礼义廉耻却还知道一些。
对了,我的徒弟周天赐,鲍局长认识吧?”
鲍望春不知道老爷子为什么提起周天赐,却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我从小就教导他,大丈夫为人处世,可以无所谓小节,却绝不可忽视大义!”
慢慢提起手掌,“洪门的根基就是保我中华骨血忠义,半点不得稍亏!”
鲍望春心里佩服,正要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却猛地觉得一股透骨杀意逼了过来。
好在他为人谨慎,就算坐在椅子上,也是以脚支地,此刻遭逢突如其来的杀机想也不想脚下用力,连人带椅子往后退出一丈有余,“老爷子!
这是?”
“好,算你醒目!”
陈宜昌慢慢站起来,拍了拍手,“我改变主意了。”
他死死瞪着鲍望春,“我死,没有关系,我全家仆街也都无所谓!
但洪门的名声,不能堕下去!
洪门这百多年的基业,我是要留给赐官的,谁要害他身败名裂,我便要谁用命来补偿!”
双手交握一下,发出“咯咯”
的骨节轻轧的脆响,“你这妖精,留不得!”
鲍望春前面听得一片云山雾罩的,待听到后面才顿悟过来,顿时浑身一震,然后就觉杀意雪水般浸淫过来。
本能地举起藤仗堪堪封住陈宜昌悄无声息击过来的一掌,手掌是拦住了,但那股力道却完全抵抗不住,一时间整个人被他横击出去,滚落地上顿时几口鲜血再无法控制地喷了出来。
陈宜昌反而一愣,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摇头道:“汉奸做到你这份上,都不知该不该佩服你——你原本就身上带着伤吧?”
冷笑一声,“你这样不要命地为日本人做事,他们究竟许了你什么好处?”
鲍望春挣扎着把自己撑了起来,颤抖的手慢慢摸索到落在地上的藤仗,然后用手背抹了抹嘴角,可惜一个没有忍住,又一口鲜血强喷了出来。
口齿间除了鲜血,便只有一句模糊的话语:“没有……没有……没有!”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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