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娃娃扬首望去,却在瞬间呆住。
她很想转身离去,却迈不动步子,移不开身子,只是怔怔的定在当地。
一匹通身如雪的骏马缓缓策来,神骏非凡,马上男子一身黑袍,昂扬有度,俊朗之外略显苍硬,一双俊逸的眸子正紧紧望向她。
是她!
真的是她!
真的是朝思暮想的人儿!
粗布衣裳掩不住香肌雪骨,散落长发遮不住清颜丹腮,身姿瘦削,莹莹楚楚;暮色四合,稀淡的天色之下,她的明眸一如湖水清澈照人;晚风劲吹,撩起她的墨染发丝,愈显孤洁清滟。
呼衍揭儿神迷目眩地跃身而下,缓缓朝她走去,仿佛走向墨黑天幕上一勾淡华纤细的弦月……
周边众等骑兵见左谷蠡王痴迷的样儿,大感惊讶,却不敢有所惊动,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一幕。
杨娃娃望着他不敢置信的眼神,淡笑徐徐:“好久不见,你怎会在这儿?”
“嗯,我去了南边一趟,正要回呼衍部,今晚在这儿歇息一晚。”
呼衍揭儿竭力克制着语声中的激动与惊喜,陡然拉住她的手腕走向神骏白马,扶她上马,接着一跃而上,按辔执缰,在众等骑兵不可思议的注目中策马而去,消失于冥暗的天际,渺渺绝尘。
“就地扎营,半个时辰后回来!”
策马之前,左谷蠡王抛下一句豪朗的命令。
晚风习习,夜色漠漠,广袤的草地青黄交接,零星的碧树渐老,枝叶飘黄,在秋风的拂荡下飘飞如蝶。
呼衍揭儿朗朗眉目之间皆是掩不住的欢欣:“见到你,真好……你怎会在这里?你不是……在月氏吗?”
杨娃娃含笑道:“我逃出来了,回到草原……一直住在这里。”
呼衍揭儿惊讶道:“逃出来?那你怎么不回单于庭?你可知道,大单于……”
“我知道,”
杨娃娃温婉地打断他,转身望向别处,心里酸涩如海,多日来已经平复的绞痛一浪浪的袭来,拍打着千疮百孔的心房。
她幽幽道,“我不能回去,一回去,月氏王便会知道,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到时会是何种局面,相信你也能料想得到。”
呼衍揭儿轻叹一声,暗叹眼前的女子确是草原上绝无仅有的聪慧女子,心思缜密,柔弱而坚韧,为了匈奴、为了广大部民,孤身一人流浪在外,忍受着常人难以忍受的苦楚。
他与她并肩而站:“我明白……听闻,现今的月氏王是王子未蓝天,他……和老月氏王一样,不放你回匈奴吗?”
杨娃娃颔首:“此事说来话长……”
呼衍揭儿灿烂一笑,转首看她:“我们匈奴尊贵的大阏氏聪慧无双、仙姿玉骨,哪个男人见了,不是被迷的丢了魂儿?”
“哈,连你也取笑我……”
杨娃娃横了他一眼,俏皮一笑。
呼衍揭儿握起她纤白细香的小手,暖暖揉着:“多年前,也有一个年轻人……第一次见你,便被你迷住了,无法自拔……你知道他为什么迷恋你吗?因为,他梦中的女子便是你这样的,看似柔弱、却胆识不凡,像湖水一样清澈、却让人捉摸不透,像蓝天一样澄净,又像冬日飞雪冰冷而绝烈……”
杨娃娃垂首静静听他低低絮语,嗓音哀沉、浸透了深而绵的情意,只觉他的目光如水如火……是呵,那已是多年前的事儿,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历历在目,确是很突兀的。
当时,与他素昧平生,第一次见面他就要娶她,着实让人费解。
此时听来他彼时彼地的心绪,令她心生恻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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